顾砚舟淡淡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他想看看，这个小骗子和他面前这个老骗子，到底谁的道行更高。
陈金发一听有戏，眼睛都快笑成了一条缝，连忙加码：
“先生真是疼您夫人！夫人您看，二十万买个心头好，买个好彩头，值！绝对值！”
姜碎碎却在这时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地收回了手：“还是算了吧，太贵了。我还是……再随便看看好了。”
说完，她拉着顾砚舟的袖子，转身就走，连一丝留恋都没有。
陈金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到嘴的肥肉，怎么就飞了？
他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远，径直走向了市场最深处、最偏僻的那个角落。
那里堆放的，都是被挑剩下，连学徒都懒得再看一眼的废料。
那些石头要么裂纹遍布，要么石皮粗糙，要么就是根本没有一点“松花”和“蟒带”的迹象，在行家眼里，跟路边的砖头没什么区别。
陈金发愣了一下，随即追了上去，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轻蔑。
“哎，夫人，这边可没什么好看的。”
他跟在旁边，刻意提高了音量，
“这些都是‘垃圾料’，别说出绿了，能切出块完整的石头都算运气好。您是贵客，别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脏了您的鞋。”
他的声音引来了周围其他摊主的注意，不少人都探头探脑地看过来，眼神里带着看热闹的戏谑。
姜碎碎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她在一堆黑乎乎、奇形怪状的石头前停下了脚步。
她的心脏，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就是这里！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块被随意丢在最底层的石头。
那是一块约莫篮球大小的黑乌沙皮原石，通体漆黑，表面粗糙得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上面还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小裂纹。这种品相，在赌石界被称作“狗屎地”，是公认的必垮之料。
可姜碎碎知道，就是这块丑陋的“狗屎地”里，藏着一块足以震惊整个港城的绝世翡翠！
找到了！找到了！我的八千万！我的小宝贝！
天哪，它比我记忆里还要丑！这裂纹，这皮壳，简直丑得惊天动地！太好了！越丑越没人抢！
她强行压下内心翻涌的狂喜，蹲下身，伸出手指，在那块黑乎乎的石头上戳了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与嫌弃。
“咦？这块石头长得好奇怪呀。”
顾砚舟站在她身后，拄着手杖，将她所有的微表情尽收眼底。
她蹲下身时，米白色的休闲裤勾勒出紧致浑圆的曲线，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有几分俏皮。
他听着她心里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再看看她脸上那副“这是什么鬼东西”的表情，一种荒谬又有趣的割裂感油然而生。
这个女人，简直是个天生的演员。
陈金发看到她居然对那块最垃圾的废料产生了兴趣，眼里的嘲讽再也藏不住了。他嗤笑一声，走上前，用脚尖踢了踢那块石头。
“夫人，您眼光可真‘独特’。”
他特意在“独特”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这块石头，行话叫‘死黑皮’，裂还这么多，神仙来了都切不涨。您要是买回去，也就只能垫个桌脚，或者……砸核桃了。”
他这番话引得周围几个摊主都哄笑起来。
“哈哈哈，陈大师，你别逗这位夫人了，砸核桃都嫌硌手呢！”
“就是，这种垃圾，白送我都不要，还占地方。”
姜碎碎听着周围的嘲笑，心里却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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