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条理清晰不疾不徐，把一个复杂的技术问题讲得浅显易懂，让记者席的同志也能听懂。
台下一些上了年纪的老技术员们开始交头接耳，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皂垢……这个说法有道理。硬水洗衣效果差，这是常识。”
“可怎么解决？总不能让老百姓都用开水洗衣服吧？”
林知薇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心声，继续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化学名词。
“解决的思路，不是改变水，也不是改变肥皂的去污本质，而是阻止它们发生反应。我们需要在肥皂里添加一种助剂，一种络合剂。”她点了点黑板上的字，“这种助剂能优先和水里的钙镁离子结合，把它们‘锁’起来，让它们没有机会和肥皂分子反应生成皂垢。这样一来，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这个思路，太新了！太超前了！
他们这些人，搞了一辈子肥皂，想的都是怎么在油脂、烧碱这些传统原料上做文章，谁想过往肥皂里加一种外来的化学助剂？
“胡闹！”一个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钱为民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林知薇，脸上满是鄙夷：“简直是纸上谈兵！你一个小姑娘家，看过几本化学书，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生产是复杂的工程，不是你在纸上写几个字那么简单！”
他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在他看来，这套说辞不过是小姑娘的异想天开，根本经不起推敲。
陆恒在一旁急得不行，想反驳，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林知薇提出的方案，他们也只是纸上谈兵，还没有大规模生产的数据支撑。
林知薇面对钱为民的诘问，脸上依旧平静。
“这位同志问得很好，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她说着，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早就准备好的两块小小的、一模一样的白色肥皂。
然后，她又拿出两个玻璃杯，和一小包白色粉末。
“这两块都是北春厂的白雪肥皂。我这里还有两个杯子，里面装的是我从招待所接的自来水，是标准的硬水。”她一边说，一边将两块肥皂分别放进两个杯子里，然后用玻璃棒搅动。
很快，两个杯子里的水都变得浑浊起来，表面浮起一层灰白色的絮状物。
“大家请看，这就是皂垢。”林知薇指着杯子说。
接着，她拿起那包白色粉末，往其中一个杯子里倒了一点点，然后继续用玻璃棒搅动。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个加了粉末的杯子里，原本浑浊的液体迅速变得清澈起来，那些灰白色的絮状物像是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杯底剩下清亮的肥皂水，泡沫丰富而细腻。
而另一个杯子，依旧浑浊不堪。
一清一浊，对比鲜明。
整个会议室里，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死死盯着那两个杯子，现场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粉末是什么东西？”
钱为民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半张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前的事实，比任何辩论都更有力。
“我加的，是三聚磷酸钠。”林知薇放下玻璃棒，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一种很常见的磷酸盐，也是一种高效的络合剂。成本不高，添加比例也很小，完全在成本可控的范围内。至于副作用，只要控制好添加量，对织物和皮肤都没有损害。”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47353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