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玉闹了个大红脸。
她突然意识到，在沈仕扬回家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戴玉回屋的时候，沈仕扬正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他的执行力强得可怕。
根本不给父母反悔和拖延的机会，从自己随身的军用挎包里，拿出纸和笔，当场就起草了一份分家协议。
协议的内容简单粗暴，却又条条清晰，堵死了沈家老两口所有能钻的空子。
一、现有三间正房，东边两间连同一个小灶房，归沈老四、李桂花、沈二蛋所有。西边最大的一间，连带院子西侧的一块空地，归沈仕扬和戴玉所有。
二、家中所有田地，按人头平分。沈仕扬和戴玉两人份，其余归沈老四一家。
三、沈仕扬一次性支付二百元人民币，作为对父母的“养老钱”，从此以后，沈老四、李桂花夫妇的生老病死，皆与沈仕扬、戴玉夫妻无关。双方断绝一切经济往来和赡养义务。
四、此协议一式三份，沈仕扬、沈老四各执一份，另一份交由村大队保管作证。自签字画押起，即刻生效。
沈仕扬写完，把协议推到沈老四面前，笔往桌上一拍：“签字，按手印。”
沈老四看着那白纸黑字，特别是“断绝关系”那几个字，只觉得刺眼得厉害。
他心里又气又怕，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可一抬头，对上儿子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所有的不甘都化为了恐惧。
他知道，今天这个字，不签也得签。
他哆哆嗦嗦地拿起笔，在自己的名字后面，歪歪扭扭地画了个押，然后又在李桂花和沈二蛋的名字后面，替他们代签了。
最后，他抓起李桂花和沈二蛋的手，蘸了印泥，狠狠地按了下去。
整个过程，李桂花和沈二蛋就像两个木偶，任由他摆布，一句话都不敢说。
协议签好，沈仕扬从怀里掏出一摞十元的大团结，拍在桌上。
“钱货两清。”他冷冷地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两家，再无瓜葛。你们要是再敢找我妻子的麻烦，就别怪我不念最后一点情分。”
说完，他收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看也不看瘫在地上的沈二蛋和失魂落魄的父母，转身走回了西屋。
可，不熟的新婚夫妻，
在把沈家一分为二后，最大的麻烦来了——
那就是，睡觉。
晚上，沈仕扬拄着拐杖，指了指屋里那张唯一的，也是他们的新婚床铺。
“你睡床上。”他说。
戴玉一愣：“那你呢？”
“我睡地上就行。”沈仕扬说着，就开始从墙角找铺地的草席。
戴玉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让他一个伤员睡地上，她还没那么心安理得。
“不用了。”她开口道，“我睡地板就行。你腿不好，不容易起身，睡床上吧。”
却听到男人说：“没有让你睡地上的道理。那我也不睡床了，一起睡地板吧。”
语气正经到戴玉都瞠目结舌。
放着好好的床不睡，一起睡地板图个什么呢？
“床……够大，一起睡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戴玉的脸颊有些发烫。她制止了沈仕扬翻找草席的动作。
虽然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实际上，比陌生人也熟不到哪里去。让她跟一个几乎不认识的男人同床共枕，她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但眼下的情况，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沈仕扬的动作顿住了。他转过头，看着戴玉，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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