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786872" ["articleid"]=> string(7) "6349617"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8章" ["content"]=> string(3941) "

“安分。”大牛点头,“就是胖三那张嘴,被猴子拿话噎了两回,老实多了。”

陈义不再言语,重新阖上双眼。

大牛默默收拾好碗筷,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他知道,老大不是在歇着。

他是在跟那张催命状透支的阳气赛跑,跟自己身体里的损耗较劲。

这桩买卖,从头到尾,真正用命在扛的,只有老大一个。

同一时间,西交民巷,苏府。

五十年来,这栋死气沉沉的宅邸,第一次有了些许“人气”。

福伯擦掉了正堂牌匾上的蛛网尘埃,“苏府”二字褪色的描金,在午后的阳光下依稀可见。

他点燃三炷清香,恭恭敬敬地插在了一个空无一字的灵位前。

里屋,苏文清换上了一身藏青色的暗纹寿衣。

料子是顶尖的,只是岁月这东西最不饶人,衣衫上沉淀着一股浓浓的樟木味。

他坐在轮椅上,由福伯推着,在荒芜的院子里,一寸一寸地挪。

这是他五十年来,第一次在白天,看见太阳。

阳光透过枯枝的缝隙筛下,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眯起眼,那双早已浑浊的眼睛里,竟流露出一丝孩童般的迷茫。

“福伯,你说……人要是能重活一次,多好。”苏文清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福伯推着轮椅的手一僵,眼眶瞬间就红了:“老爷……”

“那年,我要是没听家里的,带着她远走高飞……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笔债了?”

苏文清像在问他,又像在问自己,问这五十年的枯寂光阴。

福伯说不出话。

他伺候了苏文清一辈子,怎会不知那段被尘封的往事。

年少轻狂的苏家大少,爱上了宫里最寂寞的那一抹红颜。

本该是一段风月佳话,却在家族利益和皇权更迭的碾压下,最终酿成了静心殿那场冲天的大火。

他活了下来,却也死了。

在这座宅子里,囚禁了自己整整五十年。

而她,用一缕阴魂,一双绣花鞋,隔着半个世纪的生死,递来了一封讨债的“战帖”。

“没什么好不好的,都是命。”苏文清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欠了债,就得还。我赖了五十年,够本了。”

他抬起头,望向院角那棵早已枯死的百年老槐。

“福伯,备车。”

“老爷,还没到三天……”

“不等了。”苏文清摇头,“让债主等太久,不合规矩。”

第三天,黄昏。

残阳的余晖,像泼洒的血,将义字堂的青瓦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猩红。

院中,百年柳木棺静卧。

旁边,开路神幡、静回避牌等一应仪仗森然排列,无风自动。

义字堂七个兄弟,尽数换上了一身便于活动的黑色劲装,腰扎麻绳,袖口紧束。

七个人,七尊石像,一言不发,浑身都绷着一股即将出鞘的锐气。

“吱呀——”

正堂的门,开了。

陈义走了出来。

他穿着同样的黑衣,脸色依旧不见血色,腰杆却挺得像一杆刺破苍穹的标枪。

他走到院中,目光从每个兄弟的脸上掠过,最后,落在那口迎宾棺上。

“时辰快到了。”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那边再没动静,咱们就得上门,‘请’人了。”

胖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手里的哭丧棒攥得更紧了几分。

猴子和老七分立棺材两头,手指已经虚按在九曲还魂绳上,蓄势待发。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

夜幕,开始一寸寸吞噬天边最后的光亮。

堂屋老挂钟的时针,即将指向午夜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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