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786861" ["articleid"]=> string(7) "6349617" ["chaptername"]=> string(8) "第19章" ["content"]=> string(6261) "
胡同空旷,回音在陈义发麻的指节上震颤。
那股阴冷潮气,正顺着门板,丝丝缕缕地往他骨头缝里钻。
门内,死寂一片。
倒是斜对着杂货铺门口,一个拎着鸟笼的大爷停了脚。
他浑浊的眼珠把陈义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那眼神,像在看一个脑子不清醒的。
“后生,敲那门干嘛?”大爷京片子味很冲。
陈义收回手,朝他点了下头。
“找人。”
“找人?”大爷被逗乐了,手里的鸟笼子一晃,“你找鬼呐?这‘苏府’,封了快五十年了!当年一场大火,里头的人烧了个精光,就剩个空壳子。”
他压低嗓门,往前凑了两步,脸上是独知内情的神秘。
“我跟你说,这地儿邪性。以前的老街坊,半夜总听见里头有唱戏的,咿咿呀呀,瘆得慌。后来请高人看了,说宅子底下压着脏东西,怨气太重。封条一贴,这才消停。”
大爷指了指那个锈成铁疙瘩的大锁。
“看见没?打我记事起,这锁就没开过。你找的那个苏文清,要是当年住里头的,骨头渣子都化没了。”
陈义沉默着,静静听完。
大爷见他不吭声,以为他怕了,摆摆手。
“行了,听大爷一句劝,赶紧走。这地儿晦气,沾上了,小心晚上鬼压床。”
说完,他拎着鸟笼,哼着小曲儿走远了。
胡同恢复了喧嚣,买菜的,上班的,人来人往,烟火气蒸腾。
唯独这扇朱漆剥落的大门,像一块嵌在活人世界的墓碑,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陈义没有走。
大爷说的,是活人知道的事。
他要找的,是死人惦记的债。
就在他准备另寻他法时——
一道微不可闻的机括声,从身侧响起。
不是那扇被铁链缠死的大门。
是旁边一扇几乎与灰色墙体融为一体的小角门,裂开了一道黑漆漆的缝隙。
一只布满褐斑的枯手从门缝里伸出,搭在门框上。
紧接着,一颗花白头发的脑袋探了出来。
那是个老头,整个人像是从这宅子的腐朽里长出来的,皮肤蜡黄,沟壑纵横。他一双眼睛浑浊不堪,深处却藏着一丝警惕的精光,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对襟褂子,散发着和老宅同源的陈腐气味。
“你找谁?”老头的声音干涩沙哑。
陈义转身,迎上那双浑浊的眼。
“苏文清先生,在家吗?”他重复了一遍。
老头的眼神闪躲了一下,脸上的褶子瞬间堆成了千层糕。
“这里没有叫苏文清的,你找错了。”
他说着,便要关门。
“是吗?”
陈义不急不缓,从口袋里摸出那块黑色的琉璃瓦碎片,摊在掌心。
“那这个东西,想必你也不认得?”
老头关门的动作,骤然凝固。
他的视线被那块瓦片死死盯住。
那双浑浊的眼珠一缩,瞳孔里映出的不再是陈义,而是滔天的恐惧与深埋的悲恸。
他的手开始失控地剧颤,嘴唇哆嗦,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那是静心殿的瓦。
那上面的刻字,是他亲眼看着小姐一笔一划刻上去的。
“故人所托。”陈义收回瓦片,声音平淡,字字却有千钧之重,“她让我来问一句话。”
“小姐……”
老头喉咙里挤出两个字,眼眶瞬间通红,浑浊的老泪滚落下来。
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靠着门框才没有软倒。
“她……她还在?”
“在过。现在没了。”陈义道,“我替她走完了最后一程。现在,轮到你们了。”
老头剧烈地喘着粗气,死死盯着陈义的脸,像要看穿他的魂魄。
许久,他终于下了某种决心。
“先生……已经不在了。”他声音嘶哑,眼神却飘忽不定。
“是吗?”陈义没有戳破这拙劣的谎言。
“你……你把东西留下。”老头伸出那只颤抖的手,“我会把它放到先生的灵前。”
“东西不能给你。”
陈义摇头。
“这是‘义字堂’接下的因果,必须亲手了结。”
他看着老头,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不管苏文清是死是活,也不管这院子里藏着什么。”
陈义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
“三天后的子时,我会再来。”
“到时候,我需要一个交代。”
“否则,我就用我们抬棺匠的法子,亲自开门,进去讨债。”
话音落,他转身便走,没有半分迟疑,径直汇入了胡同的人流之中。
进门后,老头呆立良久。
直到陈义的身影彻底消失,他脸上的悲恸才被一种更深的恐惧与决绝吞噬。
他猛地关上角门,插上门栓。
院内,比外面看到的更加破败。
杂草封喉,死水枯池,亭台楼阁的飞檐上挂满蛛网,空气里腐朽的阴冷几乎凝成实质。
老头穿过荒草,快步冲进主屋。
屋内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所有天光。正堂之上,没有神佛,只有一个空空如也的灵位。
老头“噗通”一声跪倒,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先生!”他抬起头,老泪纵横,声音发颤。
“福伯。”
一个温润,却又带着碎瓷般病弱感的男人声音,从屏风后幽幽传来。
“外面,吵什么?”
福伯身体一颤,连忙擦干眼泪,恭敬地回答:“没……没什么。一个问路的,走错了。”
屏风后,沉默了片刻。
“是吗?”那声音很轻。
福伯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身体抖得筛糠。
“福伯。”
屏风后的声音里,忽然带了一丝疲惫的笑意。
“你跟了我六十年,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了?”
一只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从屏风后伸出,搭在了紫檀木的边框上。
“是她……派人来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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