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电话的是佣人。
“让天宇听电话。”戚振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沈天宇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疏离和戒备：“喂？”
听到这个声音，戚振邦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沉默了几秒，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比平时缓和许多，但那常年身居高位形成的威严，依旧难以完全抹去。
“天宇，”他开口，叫出了这个五年间几乎未曾如此正式称呼过的名字，“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着，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戚振邦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说道：“最近……家里发生的一些事，让你受委屈了。”
他顿了顿，这句话说出口，比他想象中要艰难，但也仿佛卸下了一块巨石。他没有明指是什么事，也没有道歉，但这句“受委屈了”，已经是这位向来强势的岳父，所能表达的最大的认可和态度的转变。
“……家里的事，我心里有数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深沉，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暗示。
电话那头的沈天宇，握着听筒，站在客房冰冷的空气中，久久没有回应。
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这简短的、语焉不详的两句话，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穿透了他冰封已久的心防。
五年来，这是第一次，从这个家里，从这个一直对他冷淡疏离的岳父口中，听到了类似于“认可”他“委屈”的言语。
虽然依旧模糊，虽然远不足以弥补过往的伤害，但这一刻，沈天宇清晰地感觉到，某些固化了多年的东西，似乎……真的开始松动了。
他依旧沉默着，没有回应戚振邦的话，只是缓缓放下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忙音，戚振邦也放下了电话，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通电话，是一个信号，也是一个开始。
夜色深沉，凌云集团大厦如同蛰伏的巨兽，大部分楼层都已陷入黑暗，唯有总裁助理办公室的窗口，依旧透出冷白的光。裴景川独自坐在电脑前，屏幕的荧光映照着他那张平日里温和儒雅、此刻却毫无表情的脸，显得有几分诡异。
时间紧迫，他必须赶在戚振邦的调查深入之前，在沈天宇可能采取行动之前，完成这致命的一击。他如同一个技艺精湛的造假大师，开始精心炮制足以将沈天宇置于死地的“罪证”。
他调出沈天宇早年留在集团系统里、用于偶尔签署一些无关紧要文件的电子签名样本。那个签名，清俊有力，带着一丝不易模仿的风骨。裴景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手指在键盘和绘图板上飞快操作，利用高超的技术，对签名进行细致的分析、模仿和重构。他反复调整，直到屏幕上那个新生成的“沈天宇”签名，与原始样本几乎看不出任何差异，足以以假乱真。
接着，他凭空杜撰了几份采购合同。合同内容涉及为集团新成立的某个科技子公司，采购一批进口的、号称是“顶尖”的实验器材和专用软件，供应商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名字听起来像模像样实则查无此家的海外空壳公司。合同金额被他刻意抬高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足以构成重大经济犯罪。
然后，他伪造了相应的资金审批单。审批流程做得看似完整合规，申请理由写得冠冕堂皇，仿佛这笔巨款支出对于集团的未来发展至关重要。在申请人及最终审批人签署栏，他都清晰地、堂而皇之地用上了那个刚刚伪造好的、“沈天宇”的电子签名。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46344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