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下内部通话键，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让审计部的老陈，和市场调研部的刘经理，现在过来一趟。”
不久，两位在凌云服务多年、深受戚振邦信任的心腹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办公室。戚振邦没有绕圈子，直接下达了指令，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秘密行动的郑重。
“老陈，你亲自带队，组织绝对可靠的人手，避开所有人的耳目，重新、彻底地审计近三年来所有经由裴景川助理审批、或者他深度参与的项目资金流向。特别是那些用途模糊、关联交易复杂的部分，我要看到最底层的单据和最终的资金去向，哪怕绕了十八个弯，也要给我捋清楚！”
“刘经理，你动用外部关系，去查裴景川这个人。从他出生到现在，所有能查到的履历、教育背景、社会关系、经手的生意，包括他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亲戚朋友，都给我挖一遍。记住，要秘密进行，绝不能惊动任何人，尤其是……书珩那边。”
两位心腹神色一凛，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和保密级别，郑重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戚振邦表面不动声色，照常处理集团事务，甚至在与戚书珩和裴景川碰面时，也依旧是那副威严却并不过多干涉的姿态。但暗地里，一条条调查信息，通过加密渠道，陆续汇总到他的面前。
结果，触目惊心。
审计报告显示，裴景川经手的多个项目，确实存在大量资金通过复杂空壳公司层层流转，最终去向成谜的问题，初步估算涉及的金额已经达到了一个足以让他都感到心惊肉跳的数字。这绝不仅仅是账目不清，而是有预谋的、系统性的资产转移！
而背景调查报告更是让他心头火起。所谓的“剑桥商学院精英”，履历完全是精心伪造的，其真实学历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野鸡大学专科。不仅如此，调查还发现裴景川与几个早有污点、涉嫌非法集资和洗钱的公司往来密切，私下接触频繁。
看着摊在桌面上的这些铁证，戚振邦的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后怕！引狼入室！他戚振邦精明一世，竟然被一个如此卑劣的骗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而自己的女儿，更是对此人深信不疑，几乎将半壁江山都交到了对方手上！
一想到女儿可能遭受的欺骗和未来凌云集团可能面临的巨大风险，一股寒意就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但在那之前，他想起了一个人——沈天宇。
那个他一直没怎么放在眼里，甚至潜意识里也觉得有些“高攀”了戚家，被女儿呼来喝去也逆来顺受的年轻人。如今回想起来，裴景川多次看似无意地在书珩面前贬低沈天宇，挑拨他们夫妻关系……恐怕，沈天宇才是最早看清裴景川真面目，并且一直默默承受着最多委屈和伤害的人。
自己之前因为护犊之情和传统的门第观念，对沈天宇的处境视而不见，甚至潜意识里认同女儿对他的态度，现在想来，是何等的糊涂和傲慢！
一种混合着愧疚、懊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他拿起桌上的座机话筒，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拨通了霖溪湾别墅十七号的号码。这个号码，他几乎从未主动拨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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