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你怎么样了？我听说出车祸了，严不严重？”江亦风的语气急切。
“死不了。”沈天宇的声音沙哑而平静，透着一股让江亦风陌生的冷意，“亦风，帮我个忙。”
“你说！要什么？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帮我弄一支录音笔，”沈天宇的目光落在病房惨白的墙壁上，眼神没有焦点，“要小一点的，能隐藏的，最好是……伪装成日常用品的，比如钢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江亦风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紧接着是压低的、带着震惊和一丝兴奋的确认：“录音笔？天宇，你……你想通了？！”
“嗯。”沈天宇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解释。
“好！太好了！你等着，我马上找！保证给你弄个最好的，绝对发现不了！”江亦风的声音带着一种终于等到这一刻的激动，“我下午就给你送过去！”
挂断电话，沈天宇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刚才那个冷静下达指令的人不是自己。他开始在脑海中梳理，有哪些时刻，哪些对话，是值得被记录下来的。戚书珩的辱骂，裴景川的挑唆，关于老宅的处置，关于他受伤的漠视……一桩桩，一件件，如同电影画面般清晰回放。
下午，江亦风果然来了，提着一个果篮，做足了探病的样子。他支开护工，关上病房门，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细长的黑色盒子，塞到沈天宇手里。
“看看，德国货，最新型号。”江亦风压低声音，眼睛闪着光，“外表就是一支普通的金属钢笔，绝对看不出破绽。开关在笔夹内侧，按一下开始录音，再按一下停止。内存足够大，续航也久，充电式的。”
沈天宇接过那只“钢笔”。入手微沉，质感冰凉，做工精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支品味不俗的书写工具。他摸索到笔夹内侧，那里有一个极其细微、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凸起。
他用指尖轻轻按了下去。
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极其短暂的“滴”声后，笔尖附近一个针孔大小的指示灯闪烁了一下微弱的红光，随即熄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又按了一次，指示灯再次闪烁后熄灭。
测试正常。
沈天宇将这支看似普通的钢笔紧紧握在手中，冰冷的金属外壳汲取着他掌心的温度。他抬起头，看向江亦风，眼神里是江亦风从未见过的清明和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决绝，那里面不再有迷茫，不再有痛苦，只剩下明确的目标和冰冷的理智。
“谢了。”他说道，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力量。
“跟我还客气什么！”江亦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复杂，既有担忧，更有支持，“你早该这么做了！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开口！”
江亦风离开后，病房里再次只剩下沈天宇一人。他将那支钢笔小心地放在枕头底下，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他静静地等待着。
傍晚时分，病房门被再次推开。来的不是医生或护士，而是戚书珩。
她换了一身干练的米白色职业套装，显然是刚从公司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处理完公务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不容置喙的掌控感。她手里没有鲜花，没有补品，甚至没有一句虚伪的问候。
她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头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的沈天宇，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三秒，便移开了，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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