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758320" ["articleid"]=> string(7) "6344499" ["chaptername"]=> string(7) "第9章" ["content"]=> string(10883) "

昏暗的煤油灯光下,艾米莉夫人看着角落里那堆由百何“发掘”出的、维系着全家人生存的物资,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挣扎。

窗外,是死寂与零星枪炮声交织的废土之夜,但隐约地,能听到从附近几户人家传来的、断断续续跟着哼唱“同谐”赞歌的声音。那歌声虽然微弱,却像黑暗中摇曳的烛火,传递着一种逐渐复苏的生气。

“孩子们,”艾米莉夫人终于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力量,“我……想和大家商量一件事。”

正在擦拭人力发电机曲柄的百何抬起头,依偎在母亲身边的知更鸟也睁大了眼睛,连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星期日也停下了笔。

“妈妈,什么事?”百何问道。

艾米莉夫人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她的三个孩子:“我们家里的这些食物和水……我想,分一部分给外面的邻居们。尤其是隔壁的汉森奶奶,她年纪大了,一个人很难熬。还有街角的汤姆森一家,他们有两个小儿子,我昨天看到他们在挖草根……”

她的话音刚落,星期日第一个提出了反对,基于纯粹的理性分析:“母亲,我理解您的善意。但根据现有数据模型推算,我们现有的物资,在四人极端节省的情况下,仅能维持四十七点三天。如果分出去,我们的生存周期将大幅缩短,风险系数呈指数级上升。这不合理。”

知更鸟虽然不太懂哥哥说的那些数字,但也本能地感到担忧,小声说:“妈妈……那我们会不会又没东西吃,肚子好饿……”

艾米莉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何尝不知道这样做的风险?但她抚摸着知更鸟的头发,声音坚定而温柔:“我知道这很冒险,星期日。但是,你们听到了吗?外面的歌声。‘同谐’希佩教导我们,万物皆有其位,众生皆应和谐。当一根琴弦断裂,整个乐章便会走调。如果我们只看着自己碗里的食物,而对邻居的哀嚎充耳不闻,那我们与外面那些为了抢夺物资而互相伤害的人,又有什么区别?我们坚守的‘和谐’,又在哪里?”

她看向百何:“百何,你觉得呢?”

百何没有立刻回答。她确实不信奉希佩,在她看来,那位星神所谓的“和谐”更像是一种强制的共鸣,一种抹杀个性的宏大叙事。但此刻,看着母亲眼中那并非盲目信仰,而是源于同理心和行动力的光芒,她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不像平日里的调皮或狡黠,而是一种带着了悟和淡淡嘲讽的了然。

“这就是‘同谐’吗?”百何轻声说,像在问自己,又像在确认,“不是等待神明垂怜,而是自己成为和谐的基石?万物和谐,团结一体……听起来很美好,也很……天真。”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快而充满力量,“但是,妈妈,我觉得你说得对!”

她走到那堆物资前,拍了拍一个装满罐头的箱子:“守着这些东西,我们或许能多活几十天,但如果整个社区都陷入绝望和混乱,我们这点东西,又能守多久?与其在猜忌和孤立中慢性死亡,不如赌一把,用这些罐头,换一个可能活下去的‘环境’。”

她看向星期日,眼神锐利:“星期日,计算一下,在保证我们家庭基础生存线的前提下,最多可以拿出多少份额外的物资,能够最大效率地激发社区的合作潜能,而不是引发更大的混乱。”

星期日愣住了,他没想到姐姐会支持这个看似“不理性”的决定,而且还提出了一个可以量化的新角度。他紫水晶般的眼眸中数据流再次飞速闪过,很快,他报出了一个数字和分配方案。

艾米莉夫人感激地看着百何,眼中泪光闪烁:“谢谢你,百何……”

百何摆了摆手,脸上恢复了那种略带痞气的笑容:“谢什么,妈妈。我只是觉得,有时候,‘和谐’这面旗帜,打出来应该会挺好用。”

第二天,当艾米莉夫人和百何将一部分压缩饼干、罐头和饮用水分发给几户最困难的邻居时,引起的震动远超想象。汉森老奶奶老泪纵横,紧紧握着艾米莉夫人的手,说不出话来。汤姆森夫妇带着两个面黄肌瘦的儿子,不停地鞠躬道谢。其他看到这一幕的邻居,眼神中的警惕和麻木也开始冰雪消融。

分享,如同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原本零星、怯懦的赞歌声,开始变得清晰、响亮,并且汇聚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打开家门,走出自己的小堡垒,他们开始交流信息,分享各自残存的技术——有人懂一点医术,有人会修理简单工具,有人知道如何辨别可食用的野生植物。

歌颂“万像神”希佩的声音,在社区的上空越来越高亢,不再仅仅是祈求庇护,更像是一种宣言,一种在废墟之上重建秩序与希望的誓言。一种无形的、名为“团结”的力量,开始在这片小小的废土上凝聚。

百何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逐渐活络起来的社区,感受着那与之前死寂截然不同的气氛,嘴角微扬。她侧过头,对站在身边,同样观察着这一切的星期日说道:

“弟弟,你知道一个人能未雨绸缪到什么地步吗?”

星期日收回目光,疑惑地看向姐姐:“什么意思,姐姐?”他敏锐地感觉到,姐姐话里有话。

百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向了社区中央那片原本是公共绿化带,如今已是一片荒芜的空地。她站在空地中央,吸引了越来越多聚集过来的居民的目光。

“各位邻居!”百何清了清嗓子,她的声音不算洪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信服力,得益于她暗中调动的一丝圣拳猎手的气势,“相信万像神希佩的指引!祂在梦中启示我,在这片土地之下,埋藏着祂赠予信徒的、渡过危难的‘种子’!”

人群一阵骚动,议论纷纷。有怀疑,有期待,也有狂热。

艾米莉夫人和知更鸟也惊讶地看着百何,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有星期日,心中那个关于姐姐秘密的疑团骤然放大,他紧紧盯着百何。

“让我们心怀感恩,挖掘这份希望吧!”百何高声说道,然后指向几个特定的位置——那是她根据之前“闲逛”时记下的、社区内几个不起眼的角落,甚至是废弃花坛的下方。

她早就利用夜间,凭借远超常人的力量和敏捷,将系统空间中大量廉价的、基础的生存物资分散埋藏在了这些地方。东西不高级,但种类齐全,正是当前社区最急需的。

在百何的指挥下,半信半疑的居民们拿起工具,开始挖掘。

第一铲,第二铲……

“铛!”一声金属碰撞声。

“快看!是箱子!”

一个密封良好的金属箱被挖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一袋袋用防水袋包装好的各类蔬菜种子!番茄、生菜、胡萝卜……虽然都是普通品种,但保存完好!

“这里也有!”另一个方向传来惊呼。挖出来的是一个小型医疗箱,里面有着基础的消毒水、绷带、止痛药和抗生素(同样是基础廉价版本,但足以应对常见伤病)。

紧接着,更多的点被挖掘出来:

一箱箱同样廉价但密封完好的压缩干粮和肉类罐头!

一桶桶标注着“应急饮用水”的密封水桶!

甚至还有几个小型的、手动操作的污水过滤装置!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人们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如同神迹般的物资,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看向百何一家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近乎虔诚的崇拜。

“是万像神的指引!”

“是希佩大人没有抛弃我们!”

“感谢指引者一家!”

歌颂万像神的声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嘹亮而充满力量,仿佛要穿透云霄,直达那象征和谐的星神耳中。

星期日走到百何身边,看着周围陷入狂喜和希望的民众,看着那些被不断挖掘出来的物资,他低声对百何说,语气复杂无比:“真厉害。”

百何侧过头,对他狡黠地眨眨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美中不足,当时为了用有限的零花钱买更多种类和数量,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快过期或者已经过期了的便宜货。吃的时候可得注意点。”

星期日:“……”

他沉默了两秒,看着姐姐那副“快夸我精明”的表情:“……6”

“你是怎么……”星期日忍不住想问这些东西的真正来历。

百何打断他,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都说了是‘未雨绸缪’嘛。我以前闲着没事,就喜欢用零花钱囤点奇奇怪怪的东西,觉得有备无患,然后找了个地方藏起来。谁知道真的用上了呢?”她巧妙地用“囤积癖”和“提前藏匿”解释了来源,隐瞒了系统的存在。

星期日看着姐姐,知道她没说实话,但他明智地没有追问。无论来源如何,这些物资确实在关键时刻,起到了扭转局面的作用。

从此,百何一家在社区中被尊称为“万像神的指引者”。尤其是百何,被视为得到了希佩启示的幸运儿。而歌颂万像神的声音,更加高亢和虔诚。

奇迹,似乎真的发生了。

在社区民众怀着无比的感恩和希望,将那些挖掘出的种子播种到开垦出的土地里后,不过短短几天,在人们持续不断的赞歌声中,那些种子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发芽,展现出远超寻常的生机!仿佛那汇聚的信仰和歌声,真的化作了滋养生命的养料。

废土之上,在那片曾经荒芜、如今被希望和歌声灌溉的土地上,一点新绿顽强地探出了头,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

虽然反物质军团的威胁仍未解除,天空依旧阴霾,但在这片小小的社区里,因为信仰,因为团结,因为一个“未雨绸缪”的姐姐和她那看似荒诞却有效的行动,一朵象征着生命与复苏的花朵,已然在这片绝望的废土上,悄然诞生。

而那歌声,依旧在回荡,如同废土之上最动人的诗篇:

“万像神,我们在歌颂您……”

“于废墟之中,我们重建家园……”

“在您的光辉下,我们……不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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