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758059" ["articleid"]=> string(7) "6344455" ["chaptername"]=> string(8) "第35章" ["content"]=> string(3616) "

我悄然站在廊柱的阴影里,没有打扰。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聆听那无处不在的蟋蟀鸣叫,又仿佛在与夜空无声地对话。晚风吹动他绣袍的广袖和颌下的须髯,带来几分萧索。

“岁聿其逝……”(一年就要过完了……)

他忽然低声吟哦,声音很轻,几乎被蟋蟀的鸣叫掩盖,但我的“共情”之力却清晰地捕捉到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极淡、却极其真实的怅惘。这不是宴席上为了助兴而引用的诗句,而是发自内心的、对时间无情流逝的叹息。

我的“岁月回响”之力,在此刻被深深触动。它不再仅仅捕捉这场宴饮的浮光掠影,而是开始深入这位大夫的个人情感世界。我仿佛能感受到他年华老去、壮志可能未酬的隐忧,感受到他身处贵族阶层,在享受特权与富足的同时,所必须面对的来自政治、家族以及生命本身的无形压力。那华服美食、歌舞升平之下,包裹着的是一颗同样会感到疲惫、迷茫,甚至恐惧的灵魂。

“今我不乐,日月其除。”(如今我再不享乐,时光便要白白流逝。)

他再次吟诵这句诗,但语气不再是宴席上的慷慨激昂,而是带着一种深深的、近乎疲惫的无力感。仿佛那场耗尽心力维持的热闹,非但未能驱散对时光的恐惧,反而在曲终人散后,将这种恐惧映衬得更加清晰刺骨。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廊下石阶缝隙间几丛在夜风中颤抖的枯草上,沉默良久。

然后,他转过身,准备向内室走去。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我所在的阴影角落。他似乎并未感到意外,也没有询问我为何还未离去,只是对我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介于自嘲与了然之间的复杂笑意,轻声道:

“良宵苦短,然‘好乐无荒’,良士亦须‘职思其居’啊。”(美好的夜晚总是短暂,但喜好享乐却不放纵,贤德之士也要常思自己的职责所在。)

他说出了《蟋蟀》第三章中的句子!这不再是单纯的享乐主义,而是在放纵与节制之间寻求平衡的古老智慧,是身处其位者的一种自我警醒。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转身走进了内室,身影消失在更深沉的黑暗里。

我站在原地,回味着他最后的话语和那个复杂的笑容。“好乐无荒,良士瞿瞿。”(喜好享乐却不放纵,贤德之士警惕又小心。)“好乐无荒,良士蹶蹶。”(喜好享乐却不放纵,贤德之士勤奋又努力。)

他并非全然沉溺于声色犬马,那场盛宴,或许既是他排遣焦虑的方式,也是他身为贵族必须维持的体面与社交。而在繁华落尽、独处一室之时,那源自士大夫责任感的“职思其居”(常思自己的职责)、“职思其外”(常思自己职务之外的国家大事)、“职思其忧”(常思自己肩负的忧患),便会如同这夜半的蟋蟀鸣叫,清晰地回响在心间。

这是一种矛盾,一种属于他那个阶层的、在享受特权与履行责任、在放纵欲望与谨守礼度之间的永恒拉扯。

我的“共情”之力,让我对这种复杂的内心世界有了更深的理解。这与《伐檀》中劳役者那直白的愤怒不同,与《黍离》中遗民那纯粹的悲怆也不同,这是一种更加内化的、交织着欲望、恐惧、责任与自省的复杂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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