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758035" ["articleid"]=> string(7) "6344455"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9章" ["content"]=> string(3566) "
那个背上有着旧鞭痕的长者,名叫“老稷”。他偶尔会在无人注意时,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身旁那质地坚硬、纹理优美的檀木,眼神复杂,低声嘟囔着谁也听不清的话语。我的“岁月回响”之力,隐约从他身上捕捉到一些碎片——他曾拥有过一小块自己的土地,种植着赖以生存的粟米,但最终因不堪日益加重的赋税和徭役,田地被兼并,他本人也被征发来此,砍伐这些与他再无关系的、用于建造贵族华屋的良材。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那些君子大人啊,可不是白白吃闲饭的啊!)
《伐檀》诗中那反讽的句子,如同幽灵般,在这沉默的间隙里,在每个人的心头盘旋。
冲突的导火索,在一个异常闷热的午后被点燃。
监工因为运送原木的进度稍慢,再次勃然大怒,挥舞着皮鞭,不分青红皂白地抽向离他最近的几个劳役者,其中就包括那个名叫“虎子”的年轻汉子。虎子性格本就有些倔强,挨了一鞭后,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监工。
“反了你了!贱骨头!”监工咆哮着,更多的鞭子如同毒蛇般落下。
我们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沉默地看着。斧斤还握在手中,沉重的,冰冷的。
我的“共情”之力瞬间被点燃,虎子那混合着疼痛、屈辱和濒临爆发的愤怒,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我的神经。体内的“同袍之志”在《无衣》战场之后,第一次自主地开始沸腾,它渴望联结,渴望回应这压迫下的抗争。我几乎能感觉到周围其他劳役者身上散发出的、类似的、被压抑的能量在蠢蠢欲动。
警告!检测到群体性情绪剧烈波动及潜在冲突风险!宿主请保持绝对中立!严禁以任何形式参与或煽动!重复,严禁!
系统的警告如同冰水浇头,带着严厉的惩罚意味,将我体内那刚刚燃起的“同袍之志”强行压制下去。那无形的锁链再次显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固。
我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虎子被打得皮开肉绽,最终蜷缩在地。老稷和其他几个年长者,死死低着头,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却终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监工打累了,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走开,去督促其他人。
我们默默地围过去,将虎子扶起。没有人说话,但一种更加沉重、更加冰冷的东西,在沉默中沉淀下来。那不再是麻木,而是一种积蓄力量的死寂。
那天晚上,在简陋潮湿的窝棚里,虎子趴在草铺上,忍受着伤口的疼痛,低声的呻吟如同受伤的野兽。月光从棚顶的缝隙漏下,照在他年轻却写满屈辱的脸上。
老稷坐在他旁边,用捣碎的草药小心翼翼地给他敷着伤口。良久,他抬起头,望着棚外被伐秃的山林轮廓,和远处贵族府邸隐约的灯火,用他那沙哑得如同破锣的嗓子,几乎微不可闻地,哼唱了起来。那不是劳动号子,也不是任何已知的歌谣,而是一种即兴的、充满了愤懑与诘问的调子:
“坎坎伐辐兮,置之河之侧兮……”(叮叮当当砍车辐啊,把它放在河岸旁啊……)
“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亿兮?”(河水清清又直又长。不播种来不收割,为何取走稻谷三百亿啊?)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46339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