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758031" ["articleid"]=> string(7) "6344455"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8章" ["content"]=> string(3552) "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

(不播种来不收割,为何取稻谷三百束?不出狩来不打猎,为何见你庭院挂獾肉?)

《伐檀》中那尖锐的诘问,在此刻,不再是书本上抽象的文字。它化作了监工腰间悬挂的、油光水滑的皮鞭,化作了我们手中沉重冰冷的斧斤,化作了那长者背上的鞭痕,化作了这无休止的“坎坎”之声与劳动者眼中深藏的茫然。

伐木,是为了建造宫室,是为了贵族享用。而我们这些“坎坎”伐檀者,却连最基本的温饱都需挣扎。

黄昏降临,林间的光线迅速暗淡。那株巨大的檀木,终于在一声令人牙酸的、漫长的呻吟后,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轰然倒地,激起漫天尘土和落叶。

我们所有人都脱力地坐倒在地,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仿佛失去。

监工清点了今日的“成果”,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示意收工。

我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跟着沉默的人群,朝着临时搭建的、简陋肮脏的营地方向走去。回头望去,那片被砍伐出的空地上,巨大的原木横陈,如同巨兽的尸骸。河水在不远处呜咽流淌,那“置之河之干兮”(把它放在河岸上)的下一步,想必很快也会到来。

《魏风·伐檀》见证进度:35%……

系统的进度开始记录。

我知道,这震耳欲聋的“坎坎”伐檀声,仅仅是一个开始。那积蓄在沉默劳动之下的、关于社会不公的诘问与怒火,才刚刚开始酝酿。

伐木的劳役日复一日,如同永不停歇的钟摆。清晨在监工刺耳的鞭哨与呵斥中开始,黄昏在精疲力竭与浑身酸痛中结束。那片曾经茂密的山林,如同被巨兽啃噬过一般,裸露出大片大片的空地,只剩下孤零零的树桩和堆积如山的原木。空气中永恒地弥漫着木屑的粉尘和汗水的咸腥。

我的双手早已磨出了厚厚的老茧,水泡破了又起,最终与皮肉长在了一起,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体内那源自《式微》的“坚韧”之力,在这些天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淬炼。它不再仅仅是帮助我稳定手臂、挥动斧斤,更仿佛融入了我的骨髓,让我能在极度疲惫中依旧保持一丝清明的意志,支撑着这具临时躯体不至于垮塌。这力量在《式微》的泥泞中萌芽,在《采薇》的风雪中成长,如今在这“坎坎”伐檀声中,变得愈发凝实。

然而,身体的适应,并不能抵消精神上日益沉重的负荷。

我的“共情”之力,让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这片劳役场上涌动的暗流。伐木者们表面的麻木与沉默之下,是如同地火般奔涌的压抑与愤懑。这种情绪,与《黍离》中那位老人孤独的、指向苍穹的悲怆不同,它更具体,更贴近生存的本能,指向的是那些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君子”们。

休息的间隙变得更像是一种仪式性的沉默抗争。我们围坐在倒下的巨木旁,或是靠着堆积的原木,默默地啃着粗糙硌牙的粟米团,喝着带着土腥味的凉水。没有人说话,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交流。我的“共情”之力能捕捉到那些低垂的眼帘下闪过的怒火,那些在传递水囊时微微用力的手指所传达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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