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758017" ["articleid"]=> string(7) "6344455"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3章" ["content"]=> string(3653) "

我的“共情”之力,让我瞬间理解了他这看似徒劳、甚至有些怪诞的行为背后,所蕴含的何等深沉的执念与悲哀。这不是农夫的劳作,这是遗民的祭奠,是士大夫最后的、无声的坚守。

他没有再吟唱《黍离》,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诗句中的每一个字——“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我默默地注视着。体内的“岁月回响”之力,不再只是捕捉那些宏大的、破碎的历史瞬间,而是开始聚焦于这个具体的、孤独的老人身上。我仿佛能看到,在无数个这样的清晨与黄昏,他就是这样,穿着那身与时代脱节的玄端,在这片被世人遗忘的废墟上,一遍遍地清理着,行走着,守望着。风雨无阻,寒暑不休。

这日复一日的、近乎自虐般的坚守,比昨夜那场爆发式的悲歌,更令人感到一种锥心刺骨的沉重。

晨光渐亮,有早起的农夫扛着农具,从远处的田埂上经过。他们看到废墟中的老人,只是漠然地瞥了一眼,便继续前行,仿佛那只是一个司空见惯的、不值得多费注意的风景。甚至有人低声交谈,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看,那个老疯子又在扫他的‘庙’了。”

“管他作甚,一个活在过去的痴人罢了……”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诗句在此刻得到了最残酷的印证。无人理解他心中的忧思,只当他行为怪异,别有所图。

老人仿佛没有听见那些议论,依旧专注地清理着杂草,将那几株黍稷周围的土地,整理得异常洁净,与周围野蛮生长的荒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或许是出于好奇,挣脱了母亲的手,跑到了废墟的边缘,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行为古怪的老人。

“老丈,你在做什么呀?”孩童的声音清脆,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老人清理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那纯真的孩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片刻的恍惚,似乎透过孩童,看到了某种遥远的、已然逝去的影子。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用一种极其沙哑、几乎难以听清的声音,喃喃道:

“守……家。”

孩童似懂非懂,歪着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片荒凉的废墟,似乎无法将这里与“家”联系起来。他的母亲赶忙跑过来,略带歉意和警惕地看了老人一眼,匆匆拉着孩童离开了。

“守家……”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心中巨震。是啊,在他心中,这里从来不是废墟,不是黍稷之地,这里,是周室的宗庙,是他的精神家园,是他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守护的根!

他继续着他的清理工作,直到日上三竿,将那片小小的区域整理得干干净净,这才直起早已酸痛的腰,默默地收拾起他那把小石铲。

他再次面向那荒芜的庙台,整理衣冠,深深一揖。

然后,他转过身,步履蹒跚地,沿着来时的路,缓缓离去。那玄色的背影在初升的阳光下,被拉得很长,显得愈发孤寂,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被摧毁的、源自信仰与责任的坚韧。

我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那苍老的质问,似乎依旧在废墟上空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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