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的英文被划掉，旁边写着工整的中文，“105mm榴弹炮弹药基数”、“40mm高射炮操作流程”，连备注里的注意事项都译得清清楚楚。
王守业看着清单，又看了看林晚秋冻得发红的指尖，心里很是欣慰。
“译得好！”他拿起笔，在清单上签了字：“明天开始，你就负责翻译装备说明书，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后勤处提。”
林晚秋接过清单，脸上露出笑容：“谢谢副旅长！我们一定好好干，不辜负您的信任！”
看着她跑回办公室的背影，王守业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雪景。
雪还在下，却比白天小了些，远处的招募点前，还有百姓在排队报名，火光映着一张张年轻的脸。
他想起旅长说的“扩军三万五千人”，想起那些即将运来的新装备，想起林晚秋这些握着笔杆的学生。
忽然觉得，就算鬼子来两个师团，就算察哈尔被围得像座孤岛，他们也未必输。
因为这里不只有枪和炮，还有愿意扛枪的百姓，愿意译说明书的学生，还有藏在炮火之外的、更长远的希望。
夜色渐深，后勤处的灯还亮着，林晚秋和几个学生还在翻译清单，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指挥部里，王守业对着地图，在沽源县的位置又画了个圈——等学生们译完说明书，等新装备运到，等新兵训练好，就是他们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雪地里的风还在吹，却好像没那么冷了。
张北县的灯光，星星点点地散在雪夜里，像撒在黑布上的火种，等着连成一片火海的那天。
张北县的雪连着下了三天，招募点前的积雪被踩成冰碴，却挡不住源源不断赶来的人。这天清晨，城门口传来一阵马蹄声，十几辆骡车裹着雪雾停下，车帘掀开，涌下来二十多个穿着蓝布长衫的年轻人，手里拎着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全是课本和笔墨。
“请问这里是 635 旅招募处吗？” 领头的男生戴着圆框眼镜，镜片上结着白霜，说话时呵出的白气裹着浓重的川腔：“我们是从山城来的学生，看到报纸上的招兵启事，专门来参军打鬼子！”
守城门的士兵愣了愣，连忙通知连长，连长亲自去迎接，带着他们来到后勤处。
此时林晚秋正趴在桌上译说明书，听到动静抬起头，见一群学生涌进来，蓝布长衫上还沾着雪粒，有的鞋帮磨破，露出冻得发红的脚踝，心里顿时一紧。
“你们怎么从山城过来的？”听到连长介绍， 林晚秋放下笔迎上去，伸手帮一个女生拍掉肩上的雪。
那女生怀里抱着本《新青年》，封皮都被磨得卷了边：“坐火车到北平，之后又坐火车到张家口，再然后，走到这里。”
女生叫苏晓棠，说话时眼里闪着光，从布包里掏出张泛黄的报纸，上面印着 “察哈尔大捷” 的标题。
“我们在学校里就听说 635 旅厉害，能打鬼子，所以我们来了。”
正说着，李兆林从外面进来，看到满屋子的学生，立刻让人去厨房端热粥。
“你们来得正好，后勤处正缺人手。” 他指着墙上贴的弹药清单：“这些英文标识，还有伤员的病历登记，都得靠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
戴圆框眼镜的男生叫陈默，是山城大学物理系的学生，听到这话立刻举起手：“我会修收音机！之前在学校里组装过矿石收音机，说不定能帮着修通讯设备！”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45562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