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河沉着应答：“主任，我们准备了备用方案。那个车间虽然设备老旧，但管理规范，工人精神面貌很好，可以作为‘改革发展任务依然艰巨，但职工队伍保持稳定’的侧面印证。而且从那里到主会场的路上，我们可以经过我们规划中的技改新区，正好可以汇报未来的升级计划。”
周启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点了点头：“嗯，考虑得还算周到。明天你跟我一起去，随机应变。”
调研当天，一切基本按计划顺利进行。副省长对轻机集团在干部年轻化和机制创新上的探索表现出浓厚兴趣，不时提问。周启明对答如流，赵江河则安静地跟在稍后位置，及时递上补充材料或低声提示相关数据，配合默契。
果然，在参观完主要安排的点后，副省长忽然提出：“走，去你们那个最早的、现在还在用的老铸造车间看看。”
集团领导脸色微变，看向周启明。周启明神色不变，笑着应承：“好，请省长这边走。”他不动声色地看了赵江河一眼。
赵江河立刻心领神会，提前半步引导路线，并利用行走的间隙，低声向周启明快速补充了该车间目前的产能、人员结构和安全管理情况。当副省长看到车间虽然陈旧但井然有序，工人专注工作时，微微颔首。周启明顺势介绍了集团面临的历史包袱和下一步技术改造的规划，将原本可能被动的局面，转化为了争取理解和支持的机会。
调研结束后的反馈会上，副省长对试点工作给予了肯定，尤其对国资委在推动企业改革中“既把握方向，又深入细致”的工作作风表示了赞赏。周启明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轻松笑容。
回委里的车上，周启明闭目养神片刻，忽然开口：“今天那个老车间，你反应很快。”
赵江河谦逊道：“是主任应对得好。”
周启明没再说话，但赵江河知道，这次“大考”，自己算是交上了一份合格的答卷。
经此一役，赵江河在处里的地位更加稳固。陈处长在一些重要事务上，开始更多地征求他的意见。孙哲等人也真正将他视为可以平等合作、甚至在某些方面需要仰仗的同事。他成功地通过在具体工作中展现出的极高可靠性和执行力，将“周启明的人”这个标签，从一种潜在的压力，转化为了实实在在的资本和助力。
他知道，自己在省国资委，才算真正初步站稳了脚跟。但这仅仅是开始，周启明对他的期望，绝不会止步于此。他需要继续深耕，等待下一个，也许是更具挑战性的机遇。
在国资委站稳脚跟后，赵江河陪同周启明下企业调研的频率明显增高。这既是工作的需要，也是周启明有意无意的培养——让他熟悉各个监管企业的实际情况，建立更广泛的工作联系，并在各种场合锻炼他的应变和协调能力。
这一次的调研安排，颇具深意。行程包括了两家企业：第一家是省城近郊的北江电子集团，一家技术密集、管理相对规范的现代化企业；第二家，则是赵江河的“娘家”——龙峰钢铁厂。
出发前，周启明在车上看似随意地对赵江河说：“江河，这次回龙峰，感觉会不太一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赵江河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周主任的提醒。他不再是那个需要靠一篇报道和机遇才能冒头的轧钢工人，也不是借调期满可能回去的干部，而是以“省国资委企业领导人员管理处副科长”、“周启明副主任身边工作人员”的身份回去。这种身份转换，必然会引来各种目光：羡慕、嫉妒、审视，甚至可能还有当年未能妥善处理的人际关系遗留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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