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想起周予安第一天来公司签约的样子。那天他穿了件白衬衫，头发剪得很短，低头说：“我会只听你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后来他在训练室背台词到凌晨三点，助理拍了照片给她看，说这孩子真拼。宣传照发布那天，他一个人蹲在角落刷数据，看到转发量涨了就轻轻点头。那时候她觉得，这个人能成。
可现在他变了。
或者，他从来就没变过。
只是她没看清。
她睁开眼，拿起手机，翻出昨晚的录音文件。这是苏曼留下的最后一段话，说有人要她把黑锅甩给顾知遥，还要安排“意外死亡”。录音只有三十七秒，她听了七遍。
李志明前任秘书半年前移民加拿大，最后一次转账记录显示打给苏曼八十万。这笔钱没有申报，也没有合理来源。法务部昨天打电话说账号被冒用，她立刻知道是谁做的。
傅沉。
这个名字一出现，心跳就加快。他是上司，是资源掌控者，也是这场棋局里最安静的那个玩家。他想借苏曼之死搅乱对手内部，让她交出周予安，等于亲手断掉自己的后路。
但她更怕的是周予安。
一个愿意为她杀人的人，比敌人更危险。
因为她不知道下次他会杀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默认。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城市醒了，楼下有早班公交驶过，便利店灯亮着。她看着玻璃上的倒影，脸很冷，眼神也很冷。
她说过不需要这种保护。
可她也没把他送进警局。
她在逃避选择。
自首？让他去认罪，承担所有后果。那样她可以保住职位，继续往上爬，对外宣称自己清白无辜。代价是他坐牢，甚至死刑，而幕后黑手依然活着。
继续战斗？那就意味着默许他用这种方式清除障碍。法律救不了她，这点她清楚。三年前江叙案就是例子。证据被压，举报信没人理，最后她差点被钉在耻辱柱上。
但现在用命换命，也不是她想要的胜利。
她转身走到书桌前，抽出一张纸，写下三行字：
法律太慢。
真相太轻。
但我不能用命换命。
写完她撕掉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这不是答案，是提醒。
她打开保险柜，把密封袋放进去，关到底层。动作很慢，但没有犹豫。这东西不能交给警方，也不能销毁。它现在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底牌。
她换上职业装，黑色西装裙，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坐下开电脑，屏幕亮起，今日行程弹出来：上午十点，顶层会议室，与傅沉单独会谈。
她盯着那条提醒看了很久。
手机震动。
来电显示：傅沉。
她没马上接。
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呼吸放得很平。这一通电话之后，局面会彻底不一样。他不会只谈会议，他会逼她表态，要么交人，要么出局。
她想起周予安说的那句话。
“你会改变主意的。”
不，她不会。
她可以输，但不能脏。
她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到耳边。
“喂。”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你迟到了。”傅沉说。
“我没出门。”她说。
“你知道我要什么。”
“我知道。”
“那你准备好了吗？”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行程表，指尖轻轻敲了下桌面。
“我准备好了。”她说。
“很好。”傅沉声音低下来，“那我们十分钟后再谈一次。这次，我要听到你要交出的人名字。”
电话挂断。
她把手机放桌上，屏幕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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