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喘不过气。
这个人不是来帮她的。
他是来替她执行私刑的。
因为她不敢动手，所以他替她动了。
因为他知道她恨，所以他替她杀了。
“你错了。”她说。
“我没有。”
“我不是那种人。”
“你是。”周予安说，“只是你还不敢承认。”
顾知遥摇头。
“我可以帮你复仇。”他说，“只要你点头，剩下的人都会消失。不会再有人威胁你，不会再有人陷害你。你只需要站在我身后，什么都不用做。”
“我不想这样赢。”她说。
“那你想要怎么赢？”周予安问，“靠法律？靠证据？靠媒体曝光？那些东西救不了你。三年前它们没救你，现在也不会。”
“至少我还能站着。”
“可你现在已经在泥里了。”他说，“你以为你干净？你早就不是了。你查黑账，你绕开审批，你藏U盘，你对抗上司。你每一步都在越界。区别只是，你还在假装清白，而我不装。”
顾知遥说不出话。
她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惧。
她以为自己在掌控局面，其实早就失控了。
而周予安，一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把她不想沾的血，全都替她抹干净了。
“你让我变成跟你一样的人。”她说。
“我不是让你变。”周予安说，“我是让你活下去。”
巷子里安静下来。
雾气慢慢散了一些。远处传来第一声鸟叫。天快亮了。
顾知遥低头看着手里的密封袋。
血迹已经发黑。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上周她让周予安去财务部调记录，他回来时手上有一道划伤。她问他怎么弄的，他说撞到了柜子角。
现在她知道了。
那不是柜子角。
那是刀。
他早就开始动手了。
而她，一直蒙在鼓里。
“你走吧。”她说。
“你要赶我走？”
“我不想再看到你杀人。”
“可你还需要我。”
“我不需要靠命换来的胜利。”
周予安看着她，眼神没变。
“你会改变主意的。”他说，“当你下一个敌人开始行动的时候，当你再次被逼到墙角的时候，你会想起今天我说的话。”
顾知遥没回应。
她把密封袋放进包里，转身往巷口走。
脚步很稳，背挺得很直。
但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那个只靠头脑和规则战斗的人了。
她身边多了一个人，愿意为她踏进地狱。
而她，不知道该怎么推开他。
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真的点头。
阳光照在巷口的地面上。
她走到尽头，没有回头。
周予安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风吹起他的衣角。
他抬起手，摸了下脸上的伤。
然后低声说：
“你不用开口。”
顾知遥坐进车里，手还在抖。
她把密封袋放在副驾，血迹干了，颜色发黑。车子启动，后视镜里的巷口越来越远，周予安站在原地没动，风吹起他的衣服，像一尊不会呼吸的雕像。
她没再看第二眼。
回家的路上天开始亮，路灯一盏盏熄灭。她把车停进地下车库，电梯上升时盯着数字跳动。开门，换鞋，锁门，动作很慢但很稳。她脱下外套挂在玄关，走进厨房倒了杯水，喝了一半又放下。
包被她打开，密封袋拿出来，摆在茶几上。
她坐在沙发上，盯着它。
不是第一次杀人。
这句话在脑子里反复回响。江叙案第一个证人死于非意外，王德发的氧气管是他拔的，陈广发也是他处理的。这些事都和她有关，但他动手的时候，她还在查证据、走流程、等结果。
她以为自己在掌控节奏。
其实早就被人推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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