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切换到热成像模式。
周予安站着没动。红色人形在灰白背景里很显眼。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转身，朝巷子深处走。步伐稳定，节奏不变。
耳机里传来跟踪组的声音：
“目标步行移动，方向偏南。”
“干扰器仍在工作，无法获取对方车牌。”
“建议启动备用频段。”
顾知遥按下通话键：
“不准靠近。”
“重复，所有人原地待命，禁止接近。”
她盯着屏幕。
周予安走到第三个岔口，停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加速，继续往前。直到身影完全脱离红外拍摄范围。
画面黑了。
只剩监控地图上的绿色光点，还在缓慢移动。
她调出最后一帧公共探头影像。放大陈广发的脸。数据库比对开始。进度条走到87%，弹出结果：
姓名：陈广发
身份：三年前江叙案证人之一
记录状态：已注销
她截屏，新建文件夹，命名为“C7-01”。
然后打开公司服装申领系统。
搜索“黑色连帽外套”+“补发”+“近三个月”。名单跳出来二十多个名字。她一个个往下划。直到看到那一行：
周予安
事由：训练磨损
补发日期：三天前
备注：左胸纽扣缺失，未回收旧衣
她点开附件照片。
旧外套平铺在桌上，左胸位置少了一颗纽扣。黑色，带金属边。
她切回C7巷的热成像回放。拖动进度条，定格在周予安抬头的瞬间。放大广告牌角落。砖缝里卡着一枚纽扣。大小、颜色、形状，完全一致。
她截图，标红圈注，保存。
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她想起什么，打开邮件系统。
定时发送的倒计时还在走：71小时42分。
录音和转账记录都已打包上传。备份存在三个不同服务器。只要时间一到，自动发出。
U盘贴着胸口，有点烫。
她没摘下来。
而是伸手摸了摸项链扣。金属冰凉。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周予安知道B2出口会放行。
他知道C7巷有埋伏。
他知道她会查服装记录。
所以他补发外套那天，特意没交回旧衣。
所以他把那颗纽扣，留在了广告牌的砖缝里。
这不是失误。
是线索。
是留给她的信息。
她打开新文档，输入三个字：
他在赌
删掉。
重写：
他知道我在看
再删。
最后只留两个字：
交换
她闭了下眼。
再睁眼时，屏幕里的绿色光点突然闪烁了一下，然后消失。
信号断了。
她立刻调取最近基站连接记录。发现周予安的手机在五分钟后接入了一个离线热点，IP归属地为空，协议类型为加密传输。
不是普通设备能连上的网络。
她记下时间戳。
八点四十七分。
距离他离开公司，过去四十六分钟。
她拿起对讲机。
“换频段。”
“下次行动用离线模式。”
“再泄密，我不保人。”
通话结束。
她坐回椅子，三块监视器还亮着。主画面是C7巷的热成像回放。她拖动进度条，再次定格在周予安抬头的瞬间。
他看的方向，就是摄像头。
他笑了一下。
不是求救。
不是示弱。
是确认。
他在告诉她：我知道你在这里。
我也知道你想抓谁。
我可以帮你。
但你要拿什么来换？
她手指慢慢收紧。
U盘硌着手心。
她忽然觉得这个项圈不该戴在他身上。
应该戴在自己脖子上。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停车场空着。保安换班结束，灯光熄了一半。对面大楼的玻璃反着夜色，像一面镜子。她看见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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