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给大人请安。”
柔软温婉的嗓音传入裴璋耳中，他缓缓回过头来，视线落在她手中端着的那碗鸡汤上。
“若早知你这么喜欢制作羹汤，就该送你去御膳房。”
孟明萱俏皮的吐了吐舌，赶忙把汤放在桌上，盛了一小碗端给裴璋。
“嘿嘿，元美人感念奴婢帮她出主意，心甘情愿教授奴婢这些制作羹汤的本事，奴婢也是想着，多学一门手艺，日后可以更好的伺候大人，这才学的。”
裴璋闻言，眼底寒意退散三分，颔首淡然：“如此说来，元美人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奴婢也是先前瞧他是个本性善良，温柔懂事的，这才愿意帮他。”
说话间，孟明萱已经端着那碗汤羹走到了裴璋面前。
“大人，尝一尝吧！”
耳畔传来雪落的簌簌声，面前的汤羹冒出的热气模糊了那张柔美的笑脸，却遮不住那双明亮的眸。
被风吹卷入庭院的雪，也被这热气融化。
“啪、嚓！”
是冰层开裂的声音。
他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只汤碗，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或许滋味不及御膳房的名厨所作，但却比任何佳肴都更温暖。
“萱儿，你也坐下用些。”
孟明萱一愣，反应过来裴璋说了什么之后，赶忙点头应下，像是生怕他反悔了似的。
“好！”
二人坐在书房，一边品尝着汤羹，一边听着窗外的雪纷纷落下。
良久，孟明萱才出声，似喃喃自语般，口中念叨着：“这场雪不知何时才能停下呢。”
裴璋握着汤匙的手，忽然一顿，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孟明萱，乌黑的瞳仁中迸发出一瞬间的缱绻不舍。
下一秒，耳畔传来他低哑的嗓音：“这场雪灾应当还要持续一阵子，本公需外出赈灾，若本公离开，你最好老实些。”
他垂下眼，似乎是刻意去避开孟明萱的目光。
却躲不过夹杂在声线中的不舍与悲伤。
“大人……”
她的嗓音染上哭腔，湿漉漉、黏糊糊的。
“您必须要去吗？”
“朝政大事，后宫不可插手。”
裴璋声线冰冷，语气中不乏威慑之意。
话音落下，许久，屋内仍是一片死寂。
他终于忍不住的抬头，却撞进了那双憔悴的、痛苦的、饱含泪水的眼眸。
“大人，奴婢当真舍不得您，可是……可是大人是为了朝廷事务，是为了黎民百姓，奴婢也不能强留。”
她抬起手背，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强扯出一个笑脸来。
“大人放心，您去赈灾，奴婢就在这宫里好好的守着这屋子，到时候，再从元美人那多学几道菜，等您回来的时候，就能吃上一桌热乎乎的饭菜了！”
那破碎的眼神，深深的触动了裴璋的心弦。
薄薄的唇瓣微微翕动，喉结上下一滚，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中，酸酸的，涩涩的。
沉默良久，满屋寂静。
最终，他伸出手，轻抚她头顶，如安抚宠物一般。
“放心，本公自会平安归来。”
见他眼底难得流露的温柔，孟明萱赶忙抓住时机，提了一嘴：“对了大人，如今刘公公才亡故，局势未定，难免刘党会趁机反扑，其他派系一样虎视眈眈，此去您可千万小心，别中了旁人圈套。”
不知是因这些日子表现的忠诚令裴璋信服，还是那副神情又令他想起了故人。
总之，对于这突兀的话语，裴璋居然没有怀疑，点头应下了。
三日后，京城的雪小了些，赫连擎迫不及待地令赈灾车队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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