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赏罚并举，恩威并施，下面的宫女们也再没有怨言。
孟明萱见好久收，将任务分配下去。
不过晌午，已陆陆续续有修订好的典籍呈上。
“大人这招当真高明！”
小婵见此计颇有成效，忍不住赞叹。
“我就说嘛，您最厉害了！不过，奴婢还想问，那个红豆摆明了是个刺头，怎么如此轻而易举就被您收服了呢？”
孟明萱神秘一笑：“秘密，不告诉你。”
其实此事，也是她前世在刘尽忠身边时知晓的。
前世刘尽忠为收拢司礼司，特别提拔了红豆任掌赞，而后又屡屡提拔，一路坐到了尚仪之位。
原本她可以安稳终老，却不想在位时闹出贪墨案，刘尽忠为自保，断尾求生。
树倒猢狲散，曾经那些受她气的人自然不可能放过她，于是将这一桩旧案一并捅出。
最终，红豆也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今生的孟明萱当然没有那么泛滥的善心，只是如今刘尽忠才死，她尚不能确认红豆是何时与刘尽忠搭上线的，也不知道红豆知道多少事，才姑且留着此人。
忽地，孟明萱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小婵道：“小婵，你可想进司礼司学些本事？”
小婵闻言，双眸一亮：“当然！”
但这光芒只闪过一瞬，便又垂丧下了头：“可是，奴婢怕学不好……”
“叫你傻丫头，是疼你，其实你聪慧得很，怎么会学不好呢？”
孟明萱笑着宽慰，给了小婵些许信心。
莲儿也在一旁搭腔：“傻小婵，姑娘这是有心抬举你呢，还不快谢姑娘恩典？”
小婵这才回过神，忙不迭谢恩。
“新入司礼司的宫女，应当从女史做起，你虽是我身边的人，也不能免俗，只盼你早日做出些成绩，也好叫人知道，咱们仨没一个没出息的。”
“是！”
这厢三人笑着闲谈，另一边司礼司主殿中。
瓜子脸的丫鬟搀扶着杨荷坐下，将院内一切禀明。
杨荷闻言，眼前一亮：“这孟明萱，真有如此本事？”
“正是呢，那个红豆，原是个刺头，也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当真是有些手段。”
丫鬟的话语令杨荷轻笑，端起桌上茶盏，抿了口茶水，喃喃道：“这宫里许久没有这样本事的人物了。”
“可不是？从前的薛茵也是个没本事的，管不住这起子下人，倒叫她治住了，足见掌印大人眼光毒辣。”
这话倒真。
杨荷得裴璋口谕时，还以为他是想给养的小宠物谋个闲差。
自己曾暗示过司礼司如一团乱麻，想叫换个职务，不料却被裴璋拒绝了。
原以为是大人想叫这妮子知难而退，不成想，竟是真打算给她锻炼的机会。
也给自己送来了个得力帮手。
“这次，还得多谢裴大人了。”
听她感慨，丫鬟忽然警觉，蹙眉问道：“大人，司礼司从未站队，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您……可别乱了主意。”
“本官自然明白，但本官到底是上了年纪，若她真有能力，就是稳住一时不站队，日后司礼司变了天，还能不归裴大人不成？”
丫鬟还欲开口劝诫，却被杨荷拦下。
“此事本官自有分寸，不必多言。”
“是。”
丫鬟虽按下心头不满暂时不表，但眸底隐隐闪动着些许异样神色。
入夜，小雪乍起。
宫人掏出火折，点上书房的长明灯，而后向书桌后红衣男人躬身一礼，匆匆退下。
跳动的烛焰下，裴璋瘦削的面颊更显白皙。
骨节分明的手提起毛笔，落墨纸上。
高旭立于下首，拱手道：“大人。”
“她还没回来？”
“是。”
长眉轻蹙，平静的眸底忽而浮现一道涟漪，昭示着他的不快。
“她倒是乐不思蜀。”
“是否要属下去传孟姑娘回来？”
高旭陪伴裴璋多年，直觉敏锐，察觉到他的不悦，当即问道。
“不必。”裴璋还是拦下了他，“司礼司掌赞之位空悬已久，她回不来情有可原。”
此言一出，高旭面上闪过一刹那的错愕。
——这还是他认识的裴大人吗？
以往那个杀伐果决、从不心软的八虎之一，今日竟为一个女人找理由开脱？！
这场面带来的冲击力，令高旭有些恍惚。
直到裴璋清冷的嗓音再度响起，将他拉回现实。
“司礼司一切如何？”
“司礼司有个宫人名红豆，姑娘刚上任时欲施下马威，却被姑娘反制回去，如今乖顺的很。”
“嗤……”
高旭躬身禀报，却闻头顶飘来一道轻微的笑音。
顿时，瞳孔一颤。
大人……笑了？
“倒是不辜负本公厚望。”
他不敢抬头，但从裴璋那掺着笑意的话语，亦可辨别出来。
但那笑意不过一瞬，便消失在满室冷香间。
“司礼司本为尚宫局中最难啃的一块儿，她若能有所作为，于本公也是助力，再多多关注着。”
“是。”
高旭不敢久待，禀报完毕，便匆匆退下。
否则，他很难保证自己接下来还能看到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司礼司典籍修补完毕，已是两日后的事。
南厢房内，檀香冉冉。
司礼司诸宫女站成三排，谨听上意。
“……至此，司礼司中所藏典籍三百七十四卷，已全数修撰完毕，请大人过目。”
莲儿的话音刚落，孟明萱便点点头，赞许道：“甚好。”
视线从众人面前扫过，如今已无人敢明面上与她叫板，都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先前听闻司礼司众人能力出众，今日见之，果然流言非虚。”
她的目光落在红豆身上，徐徐开口：“红豆，此番你率众人修撰典籍，可有认为出色之人？”
忽然被孟明萱点了名，红豆诚惶诚恐，眼波流转间，朗声道：“回大人，奴婢以为，三等宫女绿枝、二等宫女白露，以及……女史月芽做的都极好。”
孟明萱并未发话，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抬眸与莲儿对视一眼。
莲儿会意，清了清嗓子。
“奉孟大人令，司礼司宫人修补典籍有功，特擢升二等宫人白露、三等宫人茜雪、三等宫人青竹、女史桃夭、女史小婵品阶各一级！”
“……三等宫女绿枝、女史月芽贿赂上级，一等宫女红豆贪墨，各降一级！女史月芽打发入掖庭为粗使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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