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美月点点头。
……
“哎呦，这是娶了个什么搅事精回来？丧尽天良的东西，好好的一个家闹腾没了，也不怕天打雷劈……”
江老太一宿没合眼，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冲着北屋窗户根儿啐了一口，然后大骂起来。
“行了，你小点声。”
这是江老头的声音。
“我小声？我凭什么小声！”
江老太听了这话不高兴了，语调又拔高一度，“合着家里就我是恶人？我为了谁？还不是怕咱俩老了动弹不动那天，连个端水的都没有？”
“分家分家，这家一散，往后谁还把咱放在眼里？”
她越说越心酸，捶着胸脯带出哭腔：“养了一群白眼狼，早知道当年就该扔进尿捅淹死……”
“造孽啊，以后可怎么办啊。”
北屋静悄悄的，在江老太骂骂咧咧声中毫无动静。
毕竟连着骂三四天了，早听麻了，田春梅更是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爱咋咋地。
见北屋没人搭理，江老太心里更加火大。
“你瞧瞧，你瞧瞧！这还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江老头没接话，只盘腿坐上炕。
拿起放在炕头的一张小纸条和一小撮烟丝，又开始不紧不慢地卷起来。
昏黄的煤油灯在他布满沟壑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江老太看到他这副闷样，心里更堵了，脑瓜疼得直抽抽。
……
这几日天气越发闷热。
大队半大的小子为了躲热，全跑到后山坳口的河里游泳去了。
坳口的水是活水，从山上流下来的，水清澈见底，里面还有些小虾田螺。
不像大队下的几个生产队自个儿挖的水塘，里面都放有鱼苗，属于集体财产，看得紧。
江小哥天天除了往知青点跑，就是泡在水里，晒得跟黑炭一样。
他水性好，有时候还能偷摸到鱼带回家。
所以田春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梨花羡慕得不行，但她不会水，田春梅交代了，她要是下水就打断她小哥的腿。
江小哥很无语这奇的葩的理由。
但碍于田春梅威逼下，只能一边在河里摸鱼一边盯着他家小祖宗。
“鱼在那边……小哥快抓啊……”
江梨花站在岸边给她小哥指挥，小嘴叭叭叭个不停，将她小哥溜得团团转，还一脸嫌弃。
“小哥你真笨！！”
“那么大鱼都看不到。”
她撅着嘴嘟囔，脸蛋晒得粉扑扑的，像抹了胭脂，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
把江小哥气的牙痒痒。
“就你眼尖，你下来试试？”
“我要是会水，还用得着你？”江梨花叉着腰哼哼道。
没一会儿，江小哥从水里冒出头。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故意把刚摸到的一条鱼扔到江梨花脚边。
“哎呀！”
几滴水溅过来，江梨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赶紧跳着脚躲开，皱巴着小脸埋怨。
“小哥，你故意的！！！”
江小哥呲牙一乐，露出一口挺白的牙，跟他那身晒黑的皮形成鲜明对比。
他打趣道，“娇气，让你回家你不回，日头这么毒，也不怕晒秃噜皮。”
江梨花气哼哼。
她才不回去，这几天她奶因为分家的事心气不顺，天天在院子里骂。
一骂就几个时辰，不带停的，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江梨花突然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小哥：“小哥你再弄些田螺呗？”
“捡那腥气东西做啥？”
江小哥斜眼看她：“你想吃？”
“嗯嗯。”
江梨花点头如捣蒜。
看着妹妹那馋样，江小哥心里有点得意，他故意板起脸：“……行吧，等着！”
别看平时江小哥天天追在那个周知青屁股后面，又是送这个又是送那个的，妥妥的一个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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