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国额头也冒了汗。
他比黄淑兰更清楚，母亲偏袒他们是不假，但真要摆上台面算账，道理绝对不在他们这边。
“老四，你真是翅膀硬了，好，你好得很！”
……
江老头把旱烟袋在桌子上磕了又磕，烟灰簌簌落下。
“分吧。”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惊雷一样在屋里炸开。
其他几个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老爹，今天这是怎么了？
四哥闹分家，他爹还竟然同意了。
“树大分杈，人大分家，老话在理。”
“咱家就这点家底，你们也都清楚。今儿个，就摆到明面上，掰开揉碎分清楚。”
江老太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老伴：“他爹！你疯了？！”
江建国也坐直了身子，眉头紧锁：“爸，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江老头儿站起身，目光在几个儿子脸上扫过。
最后停在一直不吭声的江老五身上：“老五，你去请老支书来。”
老支书是老一辈的村干部，干了几十年了，在大家眼里威望很高。
……
老支书很快过来了。
他七十多了，留着花白的胡子，拄着拐杖，身后跟着本家侄子，叫栓柱。
打完招呼，老支书在炕沿坐下，目光如炬。
“按照规矩，父母跟着长子过，老宅归长子。但老二家的在城里，老四又是主动分出去不要房子，那就在钱上面补贴一下他。至于粮食，就按照生产队里登记的每个人头的口粮数，各房分各房的……”
“不行。”
江老太打断他：“四房虽然分出去了，但有山还是我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
“今年这工分和粮食，我看还跟现在一样，统一交给家里，到时候再按人头分。一家人，总不能生分了。”
田春梅却说，“妈，既然已经分家了，家里现在八个人都张着嘴，该多少粮食，就分多少吧。”
“咋？”
老太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田春梅，你这话啥意思？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当娘的，会贪了你们那点工分和粮食？”
“我是为了谁？啊？我这一把年纪了，操持这个家，里里外外，我容易吗？我还不是怕你们年轻人不会计划，手松。”
“现在看着工分多，等锅底朝天，还不是得哭哭啼啼来找我这个老婆子？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我这心啊，操得稀碎。你们谁体谅过？老四，你哑巴了？你就看着你媳妇这么跟你娘说话？”
“妈，谁也没说你贪。只是分家了，就是两家人了。”
田春梅撇了撇嘴，她还不懂她婆婆的心思，不就是想拿捏他们。
“我们年轻，有力气，就算真到了那一天，我们就是去挖野菜也不会回来拖累家里。”
“听听，老头子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江老太拍着大腿，大声嚎了起来，“还没分出去呢，就先想着自己那小九九了？”
江老头没接这话茬。
这时，江有老四突然说道：“其实按妈说的也行。”
江老太嚎啕的声音一顿，觉得老四到底还是听自己的。
她拿眼斜斜地睨着田春梅，那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得意。
谁知下一刻，江老四又说：“不过我们还是先对对家里的粮食账。”
粮食账？
就在大家愣神时，江老四不知从哪儿掏出个泛黄的小本本。
这本子大家熟啊，那可是江老头他们专门记账的小本本，怎么跑到江老四手上了？？
江建国一见那小本子，脸色变了变：“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江老四浑不在意地咧嘴一笑，“就是想让大家都看看，这些年，咱们这个家，到底是怎么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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