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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书院清谈一事,果然如谢景澜所料,迅速在京城某些圈层中传开。
沈明珠不再是那个只存在于“悔婚”、“善妒”流言中的将军府小姐,她的见识、辩才与从容气度,为她赢得了“巾帼不让须眉”的新评语。
虽仍有守旧之人非议女子抛头露面,但更多的是一种刮目相看。
连宫中的贵妃娘娘,沈明珠母亲的表妹都听闻了此事,特意召母亲入宫说话,赏下几匹宫缎,言语间对沈明珠多有抚慰和好奇。
将军府的门庭,似乎因沈明珠的“不守规矩”,反而隐约有了不同以往的气象。
这日,沈明珠带着春桃,亲自去查看锦云轩新到的第一批按照她要求改良花样的杭绸。
马车行至闹市,突然缓缓停下。
“小姐,前面好像是永宁侯府的车驾,挡住了去路。”车夫在外禀报。
沈明珠蹙眉,掀开车帘一角,果然看到陆珩骑在马上,正停在她的马车前方,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他今日衣着整齐了些,但眼底的青黑和眉宇间的郁色依旧浓重。
“明珠……”他驱马靠近,声音沙哑,“我们……能谈谈吗?”
“侯爷,我们之间无话可谈。”沈明珠放下车帘,声音冷淡。
“就一会儿!”陆珩语气急切,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我混蛋,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想……只想为你做点什么。我听说华彩阁的钱老西最近有些不老实,我可以……”
“不劳侯爷费心。”沈明珠打断他,“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
就在这时,另一个清朗的声音插了进来:
“沈小姐,可是遇到了麻烦?”
只见谢景澜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街边,他手中拿着几卷书,像是刚从书局出来,目光平静地扫过陆珩,然后落在沈明珠的马车上。
陆珩看到谢景澜,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如同护食的野兽,周身散发出敌意:“谢景澜?这里没你的事!”
谢景澜并未动怒,只是淡淡道:“路见不便,询问一声,乃是常情。倒是侯爷,光天化日,阻拦他人车驾,似乎并非君子所为。”
陆珩被噎了一下,脸色难看。
他看向沈明珠的马车,希望她能说句话,哪怕是指责他,也好过这般无视。
然而,车帘紧闭,里面的人毫无动静。
谢景澜不再理会陆珩,对车夫道:“前方路口右转,可绕行,虽稍远些,但道路通畅。”
车夫看向马车,得到沈明珠一声轻轻的“嗯”作为回应。
马车缓缓启动,无视了挡在前方的陆珩和他的马,朝着谢景澜指的方向驶去。
陆珩僵在原地,看着马车毫不留恋地离开,又看着谢景澜对他微微颔首,随即转身融入人群,那种被彻底排除在外的感觉,让他心如刀绞。
她宁愿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的指点,也不愿听他多说一个字!
区别对待,如此鲜明!
“侯爷……”随从小声唤道。
陆珩猛地回过神,眼中布满血丝,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骏马吃痛,嘶鸣着冲了出去。
他需要发泄,否则会被那无边的悔恨和嫉妒逼疯!
他直接冲到了京郊别院。
云娘见他来了,心中先是一喜,随即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又是一惊。
她连忙换上柔弱的姿态迎上去:“珩哥哥,你……”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云娘脸上,将她打倒在地。
云娘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男人。
“贱人!”陆珩咬牙切齿,双目赤红,“说!你当初救我,是不是另有隐情?!还有,明珠小产……是不是跟你有关?!”
他查不到确凿证据,但心中的怀疑和怒火已经压抑到了极点,急需一个宣泄口。
云娘心中骇然,面上却瞬间泪如雨下,哭得凄惨无比:“珩哥哥……你……你竟然打我?你宁愿信那个悔婚羞辱你的女人,也不信我?我救你之时,险些丢了性命啊!沈明珠她小产,与我何干?我那时连侯府的门都没进过……”
她哭得几乎晕厥,试图唤起陆珩的怜惜和旧情。
若是从前,陆珩定然心软。
可此刻,他看着云娘的眼泪,只觉得虚伪做作,脑海中反复回响的,是沈明珠那双冰冷含恨的眼。
“滚!”他指着门口,声音嘶哑,“在我查清楚之前,别让我再看到你!”
云娘看着他绝情的背影,瘫坐在地,眼中充满了怨毒。
沈明珠!都是因为沈明珠!
……
绕路到达锦云轩的沈明珠,并未将街上的小插曲太过放在心上。
她仔细查验了新到的绸缎,花色新颖,质地也比上次那批好了不少,心下满意。
与掌柜商议了后续宣传和售卖的策略。
从锦云轩出来时,发现谢景澜竟等在门外。
“谢公子?”沈明珠有些意外。
“顺路。”谢景澜语气自然,递过一张名帖,“方才在书局,偶遇江南织造局的采办。听闻小姐铺子有新绸,他颇有兴趣,这是他的名帖,小姐或可派人接洽。”
江南织造局!这可是皇商!若能搭上线,对锦云轩乃至她后续的产业规划,都大有裨益。
沈明珠接过名帖,心中明了,这绝非“偶遇”那么简单。
她抬头,认真看向谢景澜:“谢公子,你屡次相助,明珠感激不尽。只是不知,公子为何……”
“为何对你另眼相看?”谢景澜接过她的话,目光坦然,带着一丝欣赏,“起初或是因小姐处境,心生恻隐。但如今,”他顿了顿,看向她手中那张名帖,语气笃定,“是觉得小姐值得。”
“值得投资?”沈明珠挑眉。
“值得并肩。”谢景澜纠正道,目光清亮,“谢某寒门出身,欲在这京城立足,需有盟友。而沈小姐,有能力,有魄力,更有打破常规的勇气。与你合作,利大于弊。”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这份坦诚,反而让沈明珠安心。
她沉吟片刻,将名帖收好:“好,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合作之事,容我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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