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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青石板路上碾过,发出规律的声响。
我靠在车壁上,闭着眼,指尖却微微发颤。
方才在侯府的镇定与决绝,耗费了我大半心力。
重活一世的激荡,与当众悔婚的惊世骇俗,此刻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疲惫的空寂。
“小姐……”贴身丫鬟春桃红着眼眶,声音哽咽。
她是我的陪嫁,前世跟着我受尽委屈,最后为了护我,被云娘寻了错处发卖出去,下落不明。
此刻再见,我心中酸涩难言。
“我没事。”我睁开眼,握住她冰凉的手,“春桃,从今往后,我们只为自己活。”
春桃用力点头,眼泪滚落:“小姐在哪里,春桃就在哪里!那侯府……不待也罢!”
回到将军府,气氛凝重。
母亲早已得了消息,等在二门,一见我,未语泪先流,一把将我搂入怀中:“我的儿,你受苦了……”
父亲沈擎随后大步进来,脸色依旧难看,但看向我时,眼神复杂,有怒其不争,更有滔天的心疼。“糊涂!即便那陆珩混账,你也不该当众……你可知如此一来,你的名声……”
“父亲,”我轻轻从母亲怀中退出,跪了下来,“女儿不孝,让家族蒙羞。但若让女儿再选一次,女儿依然会如此。与其嫁过去,日后因妒忌、委屈而面目可憎,累及家族清誉,不若现在快刀斩乱麻。女儿宁愿担一个‘悍妒’之名,也不愿将来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沈家女儿为了攀附侯府,连尊严都可舍弃!”
我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父亲:“请父亲责罚。”
父亲看着我,良久,重重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扶起:“起来吧。是爹看走了眼,原以为陆珩那小子是个靠得住的……罢了!我沈擎的女儿,还轮不到他陆家来糟践!不就是悔婚吗?天塌不下来!”
母亲也擦着眼泪道:“对,对,回家就好!娘这就让人把漪澜院重新收拾出来,你还住你未出阁时的院子!”
……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悔婚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
“听说了吗?镇国将军府的嫡女,新婚当天自己跑回来了!”
“说是永宁侯要在新婚夜纳平妻呢!”
“真的假的?那沈家小姐也太泼悍了,这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呵,我看是陆小侯爷不厚道,哪有这么打人脸的……”
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有同情我的,但更多是指责我不识大体,善妒骄纵。
甚至有御史风闻奏事,参奏父亲治家不严,纵女行凶,有损朝廷体面。
父亲在朝堂上据理力争,与永宁侯一系唇枪舌剑,回来时脸色总是沉的。
母亲忧心忡忡,私下里拉着我的手:“明珠,你日后……可有何打算?”
我知道她的担忧。
这世道对女子苛刻,悔婚女子,几乎自绝于姻缘之路。
“母亲,”我反握住她的手,语气平静,“女儿如今,不想嫁人之事。女儿想学着打理家中产业,也想……重拾骑射。”
母亲愣住了。
将军府武将起家,我幼时也曾跟着兄长们学过些拳脚骑射,只是后来年纪渐长,为符合大家闺秀风范,便渐渐搁下了。
“你……”
“母亲,名声固然重要,但活出自己的样子更重要。父亲兄长能在沙场博取功名,女儿即便不能上阵杀敌,至少也能守护好自己想守护的,而不是将一生荣辱皆系于一个‘嫁’字。”
这是我重生后就想好的路。
依附他人,终是镜花水月。
唯有自身立得住,才能无惧风雨。
闲暇时,我让春桃找出了尘封已久的马鞭和弓箭。
手指抚过冰冷的弓身,前世记忆翻涌。
曾几何时,我也曾鲜衣怒马,在京郊猎场与陆珩赛马。
那时他看着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炽热。
他说:“明珠,你扬鞭策马的样子,是整个京城最动人的风景。”
可后来,我为了迎合他心目中“贤良”的妻子形象,收敛了锋芒,藏起了弓箭,学着打理琐碎中馈,变得温顺、无趣。
而云娘,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以一手精妙的茶艺和楚楚动人的姿态,牢牢抓住了陆珩的视线,将他曾对我的欣赏,一点点转移。
他说我变了,变得不像从前。
却忘了,是他亲手折断了我的翅膀,又嫌弃我不会飞翔。
“呵。”我冷笑一声,握紧了手中的弓。
这一世,我再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
……
这日,我正在后院僻静处练习拉弓,手臂酸软,却觉得畅快淋漓。
管家沈忠来报:“小姐,府外有一位公子求见,说是……来归还您遗失的旧物。”
我蹙眉:“旧物?何人?”
沈忠递上一枚玉佩,晶莹剔透,上面刻着一个细小的“沈”字。“来人自称姓谢,名景澜。他说日前在城西街市,偶然拾得此物,根据玉佩式样打听,方知是小姐之物。”
谢景澜?
我心中一动。接过玉佩,这确实是我及笄前常佩戴的一枚,后来不知何时丢失了,也未曾在意。
城西街市……那是我悔婚那日,马车曾短暂停留过的地方。
难道……
我沉吟片刻,道:“请谢公子前厅稍候,我换身衣服便去。”
这个谢景澜,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
而且,我记得这个名字。
前世,在我声名狼藉、困守侯府后院时,曾听闻朝中崛起一位寒门新贵,名唤谢景澜,手段凌厉,深得帝心,与永宁侯府很不对付。
他此时找来,真的只是为了归还一枚微不足道的玉佩吗?
我换下骑射服,穿上素雅的常服,走向前厅。
心中隐隐觉得,我这条重生之路,似乎出现了第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
而此刻的永宁侯府。
陆珩站在书房窗边,脚下是散落的酒壶。
他脑中反复回响着沈明珠决绝的眼神,和她当众说的每一个字。
“潜意识里,就觉得我沈明珠合该如此?”
他烦躁地灌了一口酒。
他从未想过要伤害她,他只是……只是觉得云娘可怜,只是觉得明珠一向懂事,会理解他。
为什么她会反应如此激烈?甚至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
“侯爷,”小厮在门外低声禀报,“云娘姑娘……又遣人送来了解酒汤。”
陆珩动作一顿,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拿走!”他低吼道。
以前,送解酒汤的,永远是明珠。
她会轻声劝他少饮,会为他按揉太阳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云娘的温柔小意,却忽略了明珠的默默付出?
一丝细微的、名为悔恨的裂痕,在他不曾察觉的心底,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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