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搬进了我的单间。
那张一米二的床，挤下我们两个人显得有些局促。
她带来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行李箱。
那些名牌包、高定礼服，她全都留在了赵家，一样没带。
“后悔吗？”
半夜，我听着窗外老鼠跑过的声音，问她。
江眠缩在我怀里，手脚冰凉。
“宋鱼，你知道吗？这是我五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第二天，江眠的父母就找上门了。
那是两个退休的大学教授，一辈子清高，极好面子。
他们站在那个阴暗的走廊里，捂着鼻子，像是在看垃圾堆。
“江眠，你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
江母指着我，手指颤抖。
“放着身家几十亿的老总不要，跟这么个……要饭的？”
“爸，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江眠挡在我面前，像只护崽的母鸡。
“选择？你有什么资格选择？”
江父把拐杖顿得山响。
“我们江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赵铁林刚才打电话来说了，只要你回去认错，这婚可以不离。你现在马上跟我们回去！”
“我不回。”
“不回就断绝关系！”
江母尖叫。
周围的邻居探出头来看热闹，指指点点。
“哟，这就是那个为了小白脸抛夫弃子的女人啊？”
“看着挺正经的，没想到这么骚。”
我拉开江眠，走到她父母面前。
“伯父，伯母。”
我说，腰杆挺得很直。
“我会对江眠好的。我现在虽然没钱，但我会写，我会努力。”
“你会写个屁！”
江父一口唾沫吐在我脚边。
“百无一用是书生，何况你还是个穷书生！你能给她什么？这种发霉的房子？还是路边摊的饭？”
“他能给我尊严。”
江眠大声说，声音盖过了周围的嘈杂。
“在赵家，我是一件摆设。在这里，我是个人。”
“你……”
江父气得举起拐杖就要打。
这一棍子没落下来。
一只手抓住了拐杖。
是赵铁林。
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身后跟着柳轻舟。
赵铁林穿着那身因为昨晚宿醉而皱巴巴的西装，眼袋很大，但气场十足。
“江老，打人还得看法律吧？”
赵铁林把拐杖推回去，劲儿不小，江父踉跄了一下。
“铁林啊！”
江母像是看到了救星。
“你来得正好，快把这疯丫头带回去！她是一时糊涂！”
“她没糊涂。”
赵铁林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柳轻舟熟练地给他点上。
“是我糊涂了。”
赵铁林看着江眠，眼神复杂。
“字我已经签了，手续明天办。从今往后，江眠跟赵家没关系，她只是江眠。”
“还有。”
赵铁林转头看向我，下巴扬了扬。
“宋鱼是我兄弟。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他。包括你们。”
他指了指江父江母。
“二老要是再敢来这儿闹，我就停了以前每年给你们那个书画协会的赞助。我说到做到。”
江父江母脸色煞白，灰溜溜地走了。
走廊里安静下来。
赵铁林看着我，又看了看江眠紧紧抓着我胳膊的手。
“宋鱼，你赢了。”
赵铁林吐出一口烟圈。
“这女人难伺候，睡觉轻，不吃香菜，下雨天膝盖疼。你受罪的日子在后头呢。”
说完，他搂着柳轻舟转身就走。
“赵总。”
江眠突然喊了一声。
赵铁林停下脚步，没回头。
“谢谢。”
“谢个屁，别以后哭着回来找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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