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五万块，我们的生活暂时回到了正轨。
柳轻舟的病好了，我也在西街附近租了一个稍微像样点的一居室。
但我开始失眠。
每当我闭上眼，就能看见江眠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那串密码。
这五万块，成了我的救命稻草，也成了我的索命绳。
柳轻舟还是去那个小球厅上班。
她说要攒钱，为了我们的未来。但我能感觉到，她变了。
她开始查我的手机。
只要我有消息震动，她的目光就会立刻扫过来，像雷达一样。
“谁啊？”
她假装不在意地问。
“推销的。”
我总是这么回答。
实际上，那是江眠发来的。
江眠像个高明的猎人，极有耐心地布置陷阱。
她会发来一张风景照，配文：今天天气不错，突然想到了你。
或者是一本书的封面：这本书里的男主角很像你，优柔寡断又深情。
我不回。但我也没删。
在柳轻舟那里，我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落魄才子。
而在江眠那里，我是那个被她渴望的精神伴侣。
这种精神出轨带来的快感，让我上瘾，像吸毒一样。
转折发生在半个月后。
那天是我的生日。
柳轻舟请了假，说要给我个惊喜。
她在家里做了一桌子菜，买了一个很大的蛋糕。
“宋鱼，许个愿。”
她点上蜡烛，眼睛亮晶晶的。
我闭上眼。愿望很简单：希望能还清江眠的钱，希望一切回到正轨。
刚吹灭蜡烛，敲门声响了。
“我去开。”
柳轻舟跑过去。
站在门外的，是赵铁林和江眠。
赵铁林提着两瓶好酒，笑得很大声：“哈哈！没想到吧！老子查到你搬这儿来了！生日快乐啊兄弟！”
江眠站在他身后，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风衣，捧着一束百合花。
她看见开门的是柳轻舟，露出了得体的微笑，像个正宫娘娘。
“生日快乐。”
她说。
柳轻舟愣在门口，手足无措，像是被抓包的小偷。
“怎么？不欢迎？”
赵铁林大步走进来，环视了一圈，一脸嫌弃。
“哎哟，这环境……比地下室强点，但也强得有限啊。宋鱼，你就让你女人住这儿？”
我站起来，感觉头皮发麻。
“老赵，你怎么来了？”
“给你过生日啊！咱俩这么多年，哪年不是一起过的？”
赵铁林把酒往桌上一放，看了看桌上的菜：“哟，弟妹手艺不错啊。”
柳轻舟咬着嘴唇，没说话，去厨房拿碗筷。
这顿饭吃得极其诡异。
赵铁林一直在喝酒，完全把柳轻舟当成了空气，或者说，当成了服务员。
而江眠，她坐得笔直，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我身上。
“对了宋鱼。”
赵铁林喝多了。
“那个剧本，陈总那边没戏了。他说你写的太文青，不卖座。”
我心里一沉。
“不过！”
赵铁林一拍大腿。
“我想过了。我正好要投个网剧，成本不大，但你可以来当编剧。”
“不过有个条件。”
他指了指柳轻舟，眼神轻蔑。
“你得让她辞职。哪怕去我公司当个前台也行。”
柳轻舟的手抖了一下，筷子掉在了地上。
“我不去。”
柳轻舟弯腰捡筷子，声音很低但很硬。
“我喜欢现在的工作。”
“喜欢？”
赵铁林冷笑。
“喜欢被人摸？喜欢被人叫公主？”
“赵铁林！”
我猛地拍桌子。
“行行行，我不说了。”
赵铁林摆摆手，一脸无所谓。
“宋鱼，你自己想清楚。机会就这一次。”
这时，江眠突然开口了。
“铁林，我想喝水。”
“自己倒啊。”
赵铁林不耐烦地说。
“宋鱼，你家水壶在哪？”
江眠看着我。
“在阳台。”
“帮我拿一下。”
我起身去阳台，江眠跟了过来。
阳台很小，堆满了杂物。
江眠关上了阳台的门，隔绝了屋里的声音。
“生日快乐。”
她轻声说，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礼物。”
我没接：“我有女朋友。”
“我知道。”
江眠把盒子强行塞进我的口袋。
“是一块手表。不贵，但我挑了很久。它很配你的手腕。”
“江眠，你到底想干什么？带着赵铁林来羞辱我们？”
“是他非要来的。”
江眠靠得我很近，我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我拦不住。但我来了，是因为我想见你。”
她抬起头，眼神迷离。
“宋鱼，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们现在在这里接吻，你的好兄弟和你的女朋友就在里面……你会不会觉得很刺激？”
我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看向玻璃门。
透过玻璃，我看见赵铁林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而柳轻舟……
柳轻舟正背对着我们，在收拾桌子。
但在她正前方的墙上，挂着那面镜子。
镜子的角度，刚好能照到阳台。
“疯子。”
我低声骂道，想推开她。
江眠却突然垫起脚，猛地吻住了我。
这一下很重，她的牙齿磕破了我的嘴唇，留下了血腥味。
更要命的是，她今天涂了很红的口红。
我猛地推开江眠。
“出去。”
我声音颤抖。
江眠擦了擦嘴角，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记得戴那块表。它在滴答滴答走，就像我的心。”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站在阳台，冷汗浸透了后背。
我对着玻璃反光看了一眼，领口内侧，赫然有一个红色的印记。
那是江眠故意蹭上去的。
回到客厅，柳轻舟正在洗碗。水声很大。
“他们走了？”
柳轻舟没回头。
“嗯。赵铁林喝多了，江眠扶着他走的。”
“哦。”
柳轻舟关掉水龙头，转过身来。
她的脸色很白，眼神在我的领口停留了一秒，然后移开了。
“宋鱼，领子乱了。”
她走到我面前，伸手帮我整理衣领。
她的手指冰凉，把那块沾着口红的领口，一点一点地翻进去，藏好。
动作很轻，却像是在给我上刑。
“好了。”
她拍了拍我的胸口。
“宋鱼，赵铁林那块表挺好看的，但咱们买不起，别看了。”
我的心脏骤停。
她看见了。
她什么都看见了。
“轻舟……”
“累了，睡吧。”
她打断我，转身进了卧室。
我摸着口袋里那个烫手的盒子，觉得自己真他妈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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