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681226" ["articleid"]=> string(7) "6328493" ["chaptername"]=> string(7) "第3章" ["content"]=> string(7813) "

我们搬到了城中村的一个地下室。

这里阴暗潮湿,手机信号只有两格,但很便宜,不需要押金。

柳轻舟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脆弱。

搬家那天,她把名牌化妆品的瓶子小心翼翼地包好,像是包着什么宝贝。‌⁡⁡

“宋鱼,这地方挺好,像个老鼠洞。”

她一边擦着镜子,一边笑着说。

“咱们就是两只大老鼠,谁也别嫌弃谁。”

我没笑出来。

那根断掉的球杆被我放在了墙角,像个断肢。

接下来的几天,我拼命改稿子,想抓住赵铁林给的那个机会。

那个制片人的联系方式,我一直没拨,不敢拨。

但看着柳轻舟每天晚上回来,累得倒头就睡,我的自尊心开始动摇。

第三天晚上,柳轻舟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瓶啤酒和一份烤冷面。

“庆祝一下。”

她把东西放在折叠桌上。

“庆祝什么?”

“我换场子了。”

柳轻舟打开啤酒,灌了一大口。

“之前的那个场子,经理把我开了,因为房东那事儿传过去了。”

“我现在去了一家小球厅,只有三张桌子,在西街那边。”

西街是这个城市最乱的地方,流氓混混的聚集地。

“那边不安全。”

我皱眉。

“赚得多啊。”‌⁡⁡

柳轻舟夹了一块冷面塞进我嘴里,堵住我的话。

“那边大多是赌球的,只要摆球摆得快,小费给得爽快。”

“今天一晚上我就赚了五百。”

她笑得很开心,但我看到了她手背上有一道新的抓痕。

“手怎么回事?”

“没事,碰到桌角了。”

她把手缩进袖子里。

我抓住她的手,把袖子撸上去。

除了抓痕,还有烫伤,像是烟头烫的。

“这也是桌角烫的?”

我盯着她的眼睛,心像被揪住一样。

柳轻舟抽回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宋鱼,你别问了行吗?咱们得吃饭,得活着。”

“你要是心疼我,就赶紧把你那个破小说写出来卖个大价钱,带我离开这鬼地方。”

她转过身去收拾床铺,不再理我。

我看着那台笔记本电脑,文档里的字仿佛变成一只只蚂蚁,在嘲笑我的无能。

就在这时,QQ弹出一个窗口。

是江眠。

她的头像是一片空白,网名只有一个句号。

。:听说你搬家了?‌⁡⁡

我犹豫了一下,敲字回复。

宋鱼:你怎么知道?

。:赵铁林查了你的租房记录。他很担心你。

宋鱼:替我谢谢他,不用他操心。

。:我在西街的“夜色”酒吧,一个人。

我心里一跳。西街?柳轻舟那个新球厅就在西街。

宋鱼:你想干什么?那里很乱。

。:我知道。我看见你的小女朋友了。她在隔壁的黑八奇迹台球厅,正被几个光头围着灌酒。

我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倒在地上。

宋鱼:别骗我。

江眠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很模糊,偷拍视角。

柳轻舟正站在一张球桌旁,仰头在喝啤酒,姿势很豪迈,但透着心酸。

旁边几个纹着纹身的男人正起哄,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甚至想往下摸。

血直冲脑门。

我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

从地下室到西街,我跑得肺都要炸了。

冲进“黑八奇迹”的时候,里面的烟味呛得我差点咳嗽。

“喝!喝!喝!”

在一群男人的起哄声中,我看见柳轻舟正趴在球桌边上呕吐。‌⁡⁡

那个光头男人正扯着她的头发,要把她拉起来。

“装什么装?刚才不是挺能喝吗?赢一球喝一瓶,或者是……”

光头男人淫笑着,手往柳轻舟的领口伸去。

“住手!”

我冲过去,一把推开那个光头。

光头纹丝不动,反倒是我被弹得退了好几步,撞在球桌上。

周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哟,哪来的小白脸?英雄救美啊?”

光头上下打量着我,一脸不屑。

“怎么着,这也是你马子?”

柳轻舟抬起头,满脸是泪水和呕吐物,眼神涣散。

看到是我,她惊恐地喊:“宋鱼!你快走!别管我!”

“走?”

光头冷笑一声,抄起桌上的三角架。

“今天这妞欠我两千块赌资,你要是替她还了,我就放你们走。”

“要是还不上……”

他掂量着手里的三角架,硬塑料敲得掌心啪啪响。

“那就留下一根手指头。”

两千块。我们现在的全部家当只有三百。

“钱我会还你。”‌⁡⁡

我护在柳轻舟身前,腿在抖,但没退。

“但人我得带走。”

“还?拿什么还?拿你那张脸?”

光头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

剧痛让我瞬间跪在了地上,胃里翻江倒海。

“宋鱼!”

柳轻舟尖叫着扑过来抱住我。

光头举起了三角架,就要往我头上砸。

“住手。”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所有人都转过头去。

江眠站在门口。

她依然穿着那身运动装,但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像只闯进猪圈的鹤。

“两千块是吗?”

江眠走进来,高跟鞋踩在脏兮兮的水泥地上,居然走出了T台的感觉。

她从包里掏出一叠现金,大概有一万块,直接甩在了球桌上。

“这些够了吗?”

光头眼睛直了,伸手就要去抓钱。

“慢着。”

江眠按住了钱,眼神如刀。‌⁡⁡

“钱给你,但你要给这位先生道歉。”

她指着我。

光头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贪婪又猥琐的笑。

“美女,口气不小啊。你是这小白脸的姘头?我看你也挺有味道,不如陪哥几个……”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了警笛声。

光头脸色一变:“操!条子来了!”

他抓起那把钱,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算你们走运!”

他带着一帮人从后门一哄而散。

并没有警察进来。警笛声只是路过。

台球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我捂着肚子,艰难地站起来,扶着柳轻舟。

柳轻舟还在发抖,她看着江眠,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谢谢。”

柳轻舟低声说。

江眠没有看柳轻舟,她的目光落在我狼狈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宋鱼,这就是你宁愿得罪铁林也要维护的尊严?”

她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钱我会还你。”

我咬着牙说。‌⁡⁡

“不用还钱。”

江眠走到我面前,拿出一块手帕,想要擦我嘴角的血迹。

柳轻舟猛地挡在了我面前,像只护食的猫:“别碰他。”

江眠的手停在半空,然后收了回去。

她把那块洁白的手帕扔在了脏兮兮的球桌上。

“宋鱼,记得我们的赌约。”

她转身走了,留下那块手帕,在烟头和巧粉中显得格外刺眼。

柳轻舟转过身,死死盯着我:“什么赌约?你和她有什么赌约?”

我看着柳轻舟那张混着妆容和眼泪的脸,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没什么。”

我说。

“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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