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我被捉来了首辅府。
我想喊冤，只可惜我并不冤。
我苦苦哀求：“首辅大人，您且听我狡辩！”
言珏只给了我两个选项。
要么即刻下狱，择日问斩。
要么将功折罪，做他的文书侍女。
傻子都知道选哪个！我更知道！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府里的管家周伯叫住我。
“楚姑娘，大人传你去书房。”
我跟随他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书房门口，周伯示意我自己进去。
我深吸一口气，本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乐观心态，敲了敲门，咬牙钻了进去。
言珏已卸下面具，此时正端坐在书案前提笔写字。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看我。
而我一时大意，到底被这张刀削斧凿的脸定住了心神。
虽然说，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但如果是这种刀，那便快来刀我吧！
我看得有些发怔。
言珏冷不防问道：“还满意吗？”
我赶忙收回自己没见过男人一样的表情，呵呵赸笑。
“岂止满意！只是有点惋惜。”
“惋惜什么？”他眼里带着些探究。
我大着胆子说道：
“若早得见首辅真容，我那话本子定要再翻三倍销量！”
言珏挑了挑眉。
“楚阿满，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怕还是怕的，但见到他人，我心里便有了些底。
“大人若真想要我死，我此时便不会站在这了。”
他轻笑一声。
“那你可知，我为何不让你死？”
“不知道。”我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垂下眸去继续书写，淡淡道：“过来研墨。”
一时间，书房内只有墨锭与砚台的摩擦声。
我立于书案一侧，发现他正在批阅公文。
目光只检点了那么一瞬，便悄然爬上他的侧脸。
这就是我笔下那个夜御数女、风流不羁的言珏？
文笔差了！当真是差了！
这哪里是什么风流不羁，分明就该是勾魂摄魄！
这如玉般的清冷气质，若真生动起来，那还了得！
许是察觉到了我的虎狼目光，他笔尖一顿，又抬起眼看我。
四目相对，我还是有些慌的，但强忍着没有挪开视线。
只要我继续看，就不算偷看。
我很坦荡！
我坦荡得很！
“可看够了？”
他尾音微微上扬，无端让我听出几分蛊惑。
我这才呵呵干笑着挪开视线。
“大人这话好生奇怪。”
“屋子就这么大，我不是看这，就是看那，总要看一样的。”
他指了指书案一角堆放的公文。
“那便看这些。”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那是几份类似于邸报的东西。
记录着朝中官员的言行、各派系的动向……
甚至还有一些隐秘的传闻与把柄。
言珏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不仅要看，还要记下。”
“哪些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与谁交往过密，有何嗜好，有何把柄，统统记下。”
我吓了一跳。
“这可是朝中机密！我记这些做什么？”
他放下笔，身体往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你写的那些东西，虽然荒诞不经，但胜在善于揣摩人心，调动情绪。”
修长的指尖点在那些情报文书之上。
“朝堂之争，有时候，与市井之事并无差别。”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愿意相信什么。”
我恍然顿悟。
“大人是要我引导舆论，去攻击政敌？”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自知失言，默默抿起了嘴。
他重新垂眸，将一份批好的公文推到旁边，又拿起另一份。
“你的任务，就是用你的笔，写出我需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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