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回来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沈清莲因为谋害主母，罪证确凿，即便是皇后也保不住她。顾渊没有取她性命，而是直接将她送去了京郊的尼姑庵，带发修行，终身不得出。
至于顾言之，在祠堂跪了几天后，也被顾渊打发去了边关军中历练。眼不见心不烦。
两个碍眼的人一走，国公府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我和顾渊的关系，也在这段时间里，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睡软榻了。
虽然我们还是盖着两床被子，中间隔着能跑马的距离，但至少，是睡在一张床上了。
他话依旧很少，但会记得我爱吃什么，会给我带京城新开的点心铺子里的糕点，会在我熬夜看账本时，给我披上一件外衣。
这些细微的关心，像温水煮青蛙，一点点地，将我的心煮得又软又烫。
这天晚上，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顾渊还没回来。
他今天一早就被皇帝急召入宫，说是边境有异动，商议要事。
我坐在窗边，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心里有些不安。
就在我等到快要睡着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管家慌张的声音响起：“夫人！不好了！国公爷……国公爷受伤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身，冲了出去。
只见顾渊被几个侍卫搀扶着，他脸色苍白，左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鲜血已经渗透了出来，染红了他玄色的衣袍。
“怎么回事！”我冲过去，声音都在发抖。
“回夫人，国公爷回府途中，遭遇了刺客。”侍卫回答。
我的心瞬间揪紧了。
“快！快去请太医！”我大喊。
“不必了。”顾渊挥了挥手，声音有些虚弱，“只是皮外伤，我自己处理就好。”
他推开侍卫，想自己走，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我赶紧扶住他。
他的身体很烫，额头上全是冷汗。
“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强！”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半扶半抱着，将他弄回房间，让他靠在床上。
春桃已经端来了热水和伤药。
我让她把太医备下的金疮药拿来，亲手解开他手臂上的绷带。
绷带下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外翻，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疼不疼？”我哽咽着问，声音都在颤。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脆弱的样子。
他不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战神，只是一个会受伤，会流血的普通人。
他看着我掉眼泪，愣了一下，随即伸出没受伤的手，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哭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安抚，“小伤而已，死不了。”
“这还叫小伤？”我一边哭，一边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布巾，帮他清理伤口周围的血迹。
我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
他一直沉默地看着我，眼神幽深。
上药的时候，他疼得闷哼了一声，额头的汗更多了。
我心疼得不行，下意识地凑过去，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气。
就像小时候，我娘对我做的那样。
“吹吹就不疼了。”我抽噎着说。
他看着我，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等我终于帮他包扎好伤口，我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他看着我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把我拉进怀里。
“好了，别哭了。”他笨拙地拍着我的背，“再哭，眼睛就要肿成核桃了。”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
“顾渊，你以后不许再受伤了。”我闷闷地说。
“好。”他答应得很快。
“你以后要去哪里，都要告诉我。”
“好。”
“你不许死。”
“好。”
他抱着我，一下一下地，轻抚着我的头发。
雨夜里，房间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烛灯。
我们静静地相拥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良久，我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嘴唇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却该死的好看。
鬼使神差地，我凑了上去，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身子，瞬间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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