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渊一同进了宫。
皇后娘娘在她的凤仪宫召见我。
顾渊作为外臣，不能入后宫，只能在宫门外等我。
临分开前，他握了握我的手，低声说：“万事有我。”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跟着引路的太监走进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凤仪宫里，熏香袅袅。
皇后端坐在主位上，一身凤袍，头戴九凤冠，雍容华贵，却不怒自威。
她下手边坐着的，是几个品级不低的妃嫔，一个个都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
“臣妇沈明月，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平身吧。”皇后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谢娘娘。”我站起身，垂手立在一旁。
“早就听闻镇国公娶了位新夫人，年轻貌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皇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娘娘谬赞，臣妇愧不敢当。”我谦卑地回答。
“听闻，这位新夫人，原本是国公府大少爷的未婚妻？”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丽妃，掩着嘴轻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来了，果然是鸿门宴。
她们这是想拿我的出身来羞辱我。
我面不改色：“回丽妃娘娘，此乃圣上亲口允诺的姻缘，臣妇不敢不从。”
我直接把皇帝搬了出来当挡箭牌。
丽妃的脸色僵了一下，悻悻地闭上了嘴。
皇后放下茶杯，凤眼微眯。
“沈氏，本宫听说，你昨日，将你的儿媳，也就是你的嫡姐，关进了柴房？”
“回娘娘，确有此事。”
“你好大的胆子！”皇后猛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沈清莲乃是尚书府嫡女，你不过一个庶女出身，以下犯上，还敢对长姐动用私刑！你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将本宫放在眼里了吗！”
皇后的发难，又急又猛。
我知道，她这是在为她的娘家侄子，也就是顾言之的“真爱”沈清莲出头。
沈清莲的母亲，出自皇后母家，算起来，皇后是沈清莲的表姨母。
我若是认了这罪，不仅要受罚，更会坐实了“悍妇”的名声，以后在京城贵妇圈里，再也抬不起头。
我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地抬起头，直视皇后。
“启禀娘娘，臣妇处置沈氏，并非动用私刑，而是依家规办事。”
“沈氏身为国公府长媳，不思孝顺公婆，反而心生怨怼，意图毒杀主母。此等大逆不道之举，人证物证俱在，国公爷亲口定罪。臣妇身为国公府主母，若对此纵容不理，才是真正的有辱门楣，有损皇家颜面！”
我的声音清亮而坚定，回荡在空旷的宫殿里。
在场的妃嫔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她们大概没想到，我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敢当面顶撞皇后。
皇后的脸色铁青。
“一派胡言！清莲那孩子，本宫是看着长大的，性子最是柔顺，怎会做出此等恶毒之事！分明是你，嫉妒她与国公府大少爷情投意合，故意栽赃陷害！”
“娘娘说臣妇栽赃陷害，可有证据？”我反问。
“本宫说的话，就是证据！”皇后被我噎得恼羞成怒。
“来人！将这个藐视宫规，顶撞本宫的悍妇，给本宫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立刻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上前来，要抓我。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皇后娘娘，您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更应凡事讲求证据，以理服人。如今您仅凭猜测，便要对一品国公夫人用刑，此事若是传出去，恐怕会说您处事不公，以权谋私。”
“你敢威胁本宫？”皇后气得浑身发抖。
“臣妇不敢。臣妇只是在提醒娘娘。”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皇后娘
娘好大的威风。”
我心中一喜，是顾渊！
只见顾渊一身玄色朝服，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总管。
他看都没看那些妃嫔，径直走到我身边，将我护在身后。
然后，他才抬眼看向皇后，眼神冷冽如刀。
“不知臣的夫人，犯了何罪，竟要劳烦皇后娘娘亲自动手教训？”
皇后看到顾渊，气焰顿时矮了三分。
“镇国公，你来得正好！你这夫人，目无尊卑，顶撞本宫，本宫教训她，有何不可？”
“顶撞？”顾渊冷笑一声，“皇后娘娘，臣只听说，臣的夫人为了自保，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怎么到了娘娘这里，就成了顶撞？”
“还是说，在娘娘眼里，我镇国公府的主母，就该任由一个包藏祸心的毒妇谋害，连一句辩解都不能有？”
顾渊的话，字字铿锵，带着一股沙场上磨砺出的铁血之气。
压得整个凤仪宫都喘不过气来。
皇后被他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时，一旁的李总管轻咳一声，打了个圆场。
“哎呀，国公爷，皇后娘娘，都是一场误会，误会。皇上听说国公夫人进宫，特意让老奴过来看看。”
他笑呵呵地对皇后说：“娘娘，皇上说了，镇国公府的家事，就让国公爷自己处理吧。您是六宫之主，还是多保重凤体要紧。”
这是皇帝在给皇后递台阶下。
也是在明确地告诉她，别插手镇国公府的事。
皇后就算再不甘心，也不敢违逆皇帝的意思。
她只能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既然皇上发话了，那此事，就此作罢。”
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沈氏，你好自为之！”
我微微一笑，屈膝行礼：“多谢娘娘教诲。臣妇告退。”
说完，我挽着顾渊的胳膊，在他强大的气场笼罩下，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凤仪宫。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低头看我。
“吓到了？”
我摇摇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没有。我知道，你会来。”
他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极其温柔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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