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能与那些丘八相提并论？”
方孝孺昂首挺胸。
齐泰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他明白过来，方孝孺这是借着此事争权。
哪怕葬送三万京营，也要踩着这桩血案。
在朱允炆面前彰显自身的忠诚。
“方孝孺，我求你。”
齐泰语气软了下来，道：“劝劝皇上，拖一拖也好，万万不可诛杀三万京营！”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切莫铸成大错！”
“为君分忧，何错之有？”
方孝孺甩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留下齐泰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北伐军大营里，李景隆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靴底在地面磨出沙沙的声响。
他手中握着圣旨，指尖快嵌进纸里。
方孝孺走进大营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窘迫。
“曹国公这般坐立难安，是怕了？”
“方大人。”
李景隆转过身，道：“为何不再劝劝皇上？”
“三万京营，尽数诛杀，日后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曹国公终究是一介武夫，不懂治世之道。”
方孝孺负手而立，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今日士兵因粮饷不满喊清君侧，明日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
“不严惩不足以立威！”
李景隆心里把方孝孺骂了千百遍，但又不敢说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只能按计划行事。
以补发银钱为诱饵，哄骗京营将士前往金陵瓮城集合。
京营的士兵们本就没想着谋反，只是想讨口饭吃。
一听说有真金白银可拿，一个个喜出望外。
丝毫没有察觉这是一场鸿门宴。
三万将士排着队，浩浩荡荡走进瓮城，脸上还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但就在最后一人踏入城门的瞬间。
轰隆！
一声巨响，厚重的瓮城大门关闭。
把三万将士困在这座四面高墙的死城里。
“怎么回事？不是说发钱吗？”
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大声质问。
“发钱！给我们发钱！”
“快开门！我们要见皇上！”
呐喊声和质问声汇聚成一片，在瓮城里回荡。
士兵们挤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
脸上的喜悦被恐慌取代。
李景隆站在城头，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手指颤抖着，迟迟下不了命令。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方孝孺，眼里满是挣扎。
方孝孺毫无波澜，缓缓展开圣旨，朗声道：“圣旨下！”
他的声音洪亮，穿透了瓮城的嘈杂。
那些之乎者也的文言，士兵们大多听不懂。
直到最后三个字响起，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杀无赦！”
圣旨合上。
方孝孺侧头看向李景隆，道：“曹国公，动手吧。”
李景隆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喉咙发紧。
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射箭。”
城头上的北伐军士兵们愣住了，手中弓箭迟迟没有拉开。
他们看着瓮城里的京营将士，和自己一样穿着军甲，一样是为朝廷卖命的人。
只是为了讨一口饱饭，就要被赶尽杀绝吗？
“我让你们射箭！”
“再不动手，以同罪论处！”
李景隆突然咆哮，声音嘶哑，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咻！
终于，一支箭矢划破空气。
精准射中了一名京营士兵的胸膛。
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地面。
紧接着，箭矢如雨，密密麻麻的朝瓮城下方射去。
惨叫声，怒骂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瓮城里的士兵们四处逃窜。
可惜被高墙困住，无处可躲。
有人试图攀爬城墙，又被城头上的士兵，用长矛戳下去。
有人挥舞着空拳反抗，但根本抵挡不住漫天箭雨。
李景隆看着下方惨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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