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裴祐樘在听她说话的时候神色很专注，没有露出任何痛苦之态。
可一旦她的话语结束，在没人瞧见时，他就会蹙起剑眉，神色十分痛苦。
柔娘抓到了裴祐樘这一闪而过的纰漏，立时搁下碗筷，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袖：“夫君，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裴祐樘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却还是在最快的时间内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痛苦之色，朝她笑了笑：“我没事，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时，风芦走过来给两位主子续茶水，正好听见柔娘的这声问话。
裴祐樘的回答已在他预料之中。
风芦实在心疼，想了想就插话道：“这是公子的旧疾了，每隔几个月就会全身上下抽痛，有时还会痛到说不出话来……”
裴祐樘想去制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风芦已经将他竭力掩埋的痛苦和盘托出。
他再说什么都是无用。
而柔娘在听得此话后也已震惊地起身，慌张地走到裴祐樘身旁，不停地摸索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想找出他究竟是哪里疼。
“夫君哪里疼？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神奇的是，当柔娘的手在他身上作乱的时候，裴祐樘那点残留的痛意也消失干净了。
就好像是因为有她的安慰，他就不痛了一般。
裴祐樘还要嘴硬说自己不痛，可抬眼望向柔娘，发现她的杏眸里已被数不清的担忧所填满。
她是真的很担心裴祐樘，当下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捧到裴祐樘跟前，问出他究竟何处疼痛。
若是哪里疼得狠了，她还要想法子帮他缓解痛意才是。
这般情真意切，根本不掺任何虚情假意。
裴祐樘能清楚地体悟到柔娘的真心，体悟的越明白，心里就越是无奈。
“是老毛病了，发作起来也不是很疼。”他不想用谎话欺骗柔娘，只能尽量用言语掩饰自己所承受的痛苦。
可他的前车之鉴太多，柔娘不相信他的话，还是要坚持看看裴祐樘身上有没有外伤。
风芦见状，便给小春和小夏使了个眼色，拉着她们往屋外走去。
闲杂人等一退下，柔娘就更没了忌惮，非要裴祐樘将外衫褪下。
“可别是那日在普济寺，夫君为了救妾身而受了伤，所以才遮遮掩掩地不肯给妾身看吧？”
柔娘这一招激将法用得很合时宜，裴祐樘再想怎么辩驳，也是无能为力。
最好的解释还是坦坦荡荡地将自己的身子展示给柔娘看。
片刻的功夫，柔娘已经将裴祐樘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看了一遍，最后在他后腰处发现了一道刀疤。
柔娘大惊失色地问：“这里怎么会有刀疤？”
且看着那刀疤似是有些年份了。
裴祐樘轻描淡写地说：“那时幼时调皮，被父亲管教时留下来的。”
柔娘听后蹙起了柳眉，虽没有评判裴祐樘父亲的所作所为，心里却很愤怒生气。
偌大一个裴府，到底有没有正常人？有没有人在怜惜心疼着裴祐樘？
她紧绷着面色不说话，素来爽朗的脸蛋上布满了郁闷与愤怒。
裴祐樘看她一眼，道：“已经不疼了。”
柔娘怕他冷，在旁服侍着他穿上了外衣，并道：“除了那一处刀疤外，夫君可还有什么陈年旧伤？”
裴祐樘实话实说：“再没有了。”
柔娘听罢就点了点头，又问：“那方才风芦说的旧疾又是什么？我怎么觉得更像是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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