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早晚会发现，这只是个错觉而已。
小刘氏能废掉裴祐樘一次，就能废掉他第二次。
*
消息传到外书房，裴祐樘正在一板一眼地教授着柔娘写字。
柔娘写得很慢，一撇一捺地模仿着裴祐樘字里的风骨。
每写一字，她都忍不住夸赞：“夫君的字真好看。”
裴祐樘写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回身看着她笑：“才练了一个时辰，这话你已经说了十遍了。”
他的字难道已好看到惊世骇俗的地步了吗？
柔娘不好意思地说道：“妾身说的是实话。”
刚说完这话，风芦和平安便一前一后地走进了书房。
看着夫妻两人在桌案后并肩而立的模样，风芦心里很高兴，可转眼想到罗嬷嬷方才的话，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公子，罗嬷嬷方才来了，说太太让夫人操办老太爷的忌辰。”
长辈的忌辰办起来又繁琐又困难，少夫人连账册都不会看，哪里能担此重任？
太太显然是不安好心。
柔娘听后也有些担忧，紧锁着柳眉问：“想来忌辰是很难办的。”
裴祐樘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搁下笔墨，温声对柔娘说：“无妨。”
不管忌辰复不复杂，他都会让柔娘握住裴府的管家大权。
“夫君有把握吗？”柔娘问。
裴祐樘也没藏私，只说：“这些年我甚少出裴府，待在家中无所事事，闲来就喜欢钻研身边的事。”
而内宅里除了阴私算计，就是管家理权。
“当真？”柔娘很惊讶，要知晓这世道里有许多男子都不愿将心思放在内宅之事上，并看轻专管内宅之事的女子。
裴祐樘却不这样想：“家事国事天下事都是一样的道理。”
他能接触的有限，只能在有限的事上事事留心。
有他这句话，柔娘也安心了不少。
黄昏前夕，两个管事婆子来书房请辞，说是这两日身子不适，想歇息一段时日。
风芦认得出来，这两人是专管香烛采买和白幡祭祀的婆子，做事十分有经验，也是忌辰里不可或缺的“良将”。
她们一请辞，柔娘想办好忌辰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正是因为这一点，两个婆子才有恃无恐。
她们料定了裴祐樘和柔娘办不好忌辰，等到柔娘从管家权之争彻底出局后，小刘氏自会重新重用她们。
等不了几日……
向来温和待人的裴祐樘听了这话，神色淡淡地吩咐风芦：“去取十两银子来。”
两个婆子一愣，还来不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裴祐樘便先声夺人：“这十两银子就当是给你们的遣散费。”
说完，他就带着柔娘进了书房。
两个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还想要求情的时候，风芦和平安却如城墙般堵在了两人跟前。
“大公子最烦人吵闹，嬷嬷们想做什么？”
平安也道：“是了，不是你们自己要请辞的吗？大公子体恤你们多年辛苦，还给了你们遣散银子，你们该知足了。”
说着，又围上来几个小厮，连拖带拽地将两个婆子带离了书房。
小刘氏听闻了此事，先是冷笑了两声，才吩咐罗嬷嬷：“去跟她们说，不必担心，拿着银子安生歇息就是了，过几日我会将她们调回来。”
她不仅看低了柔娘，更不相信裴祐樘能办好忌辰之事。
为了维持明面上的慈母形象，小刘氏还特意让嬷嬷去书房关心了裴祐樘和柔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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