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658960" ["articleid"]=> string(7) "6324387" ["chaptername"]=> string(8) "第11章" ["content"]=> string(6851) "
夜火煌煌。
裴祐樘踩着轻快的步伐往松柏院的方向走着。
风芦担心他的身子,道:“公子慢慢走。”
“无妨。”他笑道。
谁都看得出来裴祐樘心情不错。
可也只有风芦知晓他心情好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少夫人在苍梧院大闹了一场,让太太和妙晴姑娘吃了哑巴亏吗?
各房各院都是灯火通明的景象,唯独到了松柏院门前,正屋内一片漆黑。
风芦不得已提着灯走到前头为裴祐樘引路,还问小春:“少夫人呢?”
小春摇摇头道:“屋里没动静呢。”
既是闭门思过,丫鬟们也不好进屋陪同,所以她也不知晓柔娘的情况。
听了这话,裴祐樘便静悄悄地走进了内寝。
内寝里只点着一盏微弱的烛火。
一眼望去,只见桌案上铺着好几张宣纸,《诫已》被杂乱无章地翻开着,沾着墨的羊毫滚在了地上。
而造成这一片狼藉的始作俑者柔娘,正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
裴祐樘走上前,先瞧了一眼柔娘并不怎么雅观的睡相,再将目光放到宣纸之上。
宣纸上的字并不能称之为字,更像歪歪扭扭的小螃蟹。
裴祐樘轻笑了一声,顺势坐在柔娘对面,将地上的羊毫捡了起来,开始一撇一捺地抄写《诫己》。
他动作轻柔、神情专注,抄了整整两页都不曾吵醒柔娘。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
柔娘睡了个香甜的觉,醒来后觉得脖子一酸,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裴祐樘正坐在自己对面。
“夫君。”她惊呼着唤道。
裴祐樘搁下羊毫,墨眸在烛火的掩映下显得亮晶晶的:“还剩两页就抄完了。”
这下柔娘才瞧见宣纸上风骨满满的大字,与自己写的那几个狗爬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轻叹一声道:“我知晓夫君是在护着我,可这抄书一事实在太磨人了。”
柔娘不蠢,刘家人如此迅速地登门,显然是来为刘妙晴抱不平的。
退一万步说,她一个做表嫂的气走了表妹,总是于理不合的。
裴祐樘的惩罚反而是在保护她。
但抄书这个惩罚简直是要了柔娘的命。
“夫君,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她冷不丁地开口,让裴祐樘收起笑意望向了她。
柔娘直言不讳道:“下回能不能将抄书换成体罚?”
哪怕是让她绕着整个裴府跑上十圈也比抄《诫已》要容易的多。
本以为要听到什么过分要求的裴祐樘:“……”
短暂的沉默后,他崩不住一笑:“为何呢?”
这简直就是明知故问。
柔娘脸颊红红的,只说:“难道夫君不知晓我在外的诨名吗?”
裴祐樘故作疑惑地问:“什么诨名?”
他说这话时十分真挚,配着那张俊雅出尘的脸蛋,不得不让人心生信服。
柔娘也是有一说一的直爽性子,只道:“他们都说我是粗蛮大力的野牛。”
顺带,她还一本正经地解释了一下自己这外号的由来。
“我去码头搬沙包的时候,和那几个壮汉搬的一样多,可工头看我是女子,工钱却少给了三成。”
说到旧事,柔娘仍然难掩气愤:“去找工头理论,工头混不吝,一气之下我就将他撞到了河里。”
当然,当时的具体情况肯定要比柔娘描述的更惨烈一些。
裴祐樘听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着柔娘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外号的由来,有一瞬间,他竟觉得心内十分轻松。
笑完,他才将羊毫拿了起来,继续为柔娘抄写《诫己》。
柔娘在旁静静瞧着,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裴祐樘在为她抄书,她也该做些什么减轻他的负担才是。
研墨?替他翻书?还是在旁凑趣解闷?
想了又想,柔娘便替裴祐樘斟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又去小厨房里烧炉煮面。
裴祐樘抄书的时候十分专心,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站在他身侧的柔娘左手端着茶水、右手端着一碗素面。
不过他夜里还是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便道:“我不饿。”
病弱之人本就食欲不振,柔娘点点头,也没强求。
等裴祐樘抄完书,两人各自睡下。
柔娘没什么心事,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裴祐樘却是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
算算日子,他也有许久不曾如此专注地抄书写字了。
他六岁开蒙,读书写字向来勤勉努力,春夏秋冬不曾懈怠一日。
老师赞他有天分,一朝下场,必会蟾宫折桂。
后来……后来他的身子就被一碗碗汤药毁了根基。
年少时的雄心壮志随着身子的衰败而烟消云散了。
他闭了闭眼,即便回忆已经渐渐褪色,可埋在心底的那点恨意还是缓缓浮了上来。
长夜漫漫,恨意无息。
*
晨起,丫鬟们端来了精致的早膳。
柔娘早已饿得饥肠辘辘,裴祐樘却只喝了口茶,并无什么胃口。
左右无事,他坐下陪着柔娘一起用早膳。
柔娘胃口大开,保持着还算得体的吃相,将大部分的菜肴都尝了两口。
裴家的厨娘手艺不俗,她越吃越香,筷子动的愈发频繁了。
所谓美食能让人心情愉悦,这话在柔娘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看着她柳眉弯弯的笑脸,裴祐樘生出些恍惚之意。
他向来自苦,吃食不过勉强饱腹即可,从没有体会过美食为何滋味。
人生四乐,他已丢弃了两处。
可明明他不必过这样的日子。
看着柔娘恣意用膳的欢喜模样,再瞧瞧梨花木桌案上摆着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生平头一次,他开始好奇和疑惑,仅仅只是吃了些东西,就能让一个人焕发如此多的喜悦和生气吗?
于是,在他身旁伺候着的风芦就惊奇地发现,他家那食欲不振的公子,竟然也拿着筷子夹了好几道菜肴。
甚至在吃完碗里的吃食后又夹了几筷子。
风芦惊得下巴都掉了,柔娘却笑盈盈地说:“夫君尝尝这道胭脂鹅脯,滋味极好呢。”
风芦刚要说,他家公子可不是从不吃脏器的。
没想到裴祐樘竟轻轻应了一声,夹了一筷子胭脂鹅脯,品了品后赞道:“嗯,是不错。”
这下,风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他家大公子是中邪了不成?
ps:
(风芦说,我那高冷不爱吃内脏的大公子呢?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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