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万现金，像一剂强心针，暂时驱散了沈天昊心头的恐慌。
他立刻退掉了这个让他感到屈辱的廉价酒店，搬进了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行政套房。柔软的地毯，宽阔的视野，殷勤的服务……这一切熟悉的感觉，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从前。
他给自己购置了新的行头，虽然不是定制，但也是奢侈品牌的当季新款。他换了最新款的手机，重新把自己包装得光鲜亮丽。
然后，他拿着剩下的钱，开始主动联系那些曾经“消失”的朋友。
“聪哥，晚上‘迷迭香’，我订了卡座，好久没聚了，我请客！”
“阿杰，叫上兄弟们，今晚不醉不归，所有开销算我的！”
起初，电话那头是迟疑和推脱。但当他真的出现在高端夜店，挥洒着现金，开着昂贵的香槟时，那些“朋友”又一个个像闻到腥味的苍蝇，聚拢了过来。
“昊少！我就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爷子怎么可能真不管你！”
“就是！跟我们开玩笑呢吧？罚酒罚酒！”
“昊少威武！还是跟你混有意思！”
听着这些熟悉的奉承和吹捧，沈天昊有些飘飘然。他沉浸在一种虚假的繁荣里，刻意忽略了自己背上那高达二十六万的债务，刻意忽略了钱夹里迅速缩水的现金。
他需要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需要酒精和喧嚣来麻痹自己，需要向所有人，也向自己证明——他沈天昊，还是那个沈天昊！
他甚至又联系了前女友王美。
王美看到他重新出入高端场所，出手阔绰，态度立刻从之前的冷淡变得热情起来，当晚就跟他回了酒店。
柔软的床榻上，王美依偎在他怀里，画着精致眼妆的眼睛里带着探究：“昊哥，你跟你爷爷……和好了？”
沈天昊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故作轻松地搂紧她，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爷孙俩哪有隔夜仇？老头子就是一时生气，晾我几天罢了。该我的，一样都少不了！”
他说得底气十足，仿佛那二十六万的高利贷和迅速消失的现金都不存在。
王美将信将疑，但看着他笃定的样子，还是献上了香吻和更加温柔的逢迎。
这一夜，沈天昊似乎找回了一些失去的尊严和快乐。
但第二天清晨，当他醒来，看着身边熟睡的王美，看着酒店房间里奢华却空洞的一切，一种巨大的空虚和恐惧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十八万，在他肆意挥霍下，已经去了大半。
而一周的还款期限，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正在一天天逼近。
二十六万！他拿什么还？
再去借高利贷？拆东墙补西墙？
他知道那是死路。
去找爷爷？
不！他不能！他现在回去，就是承认自己的失败，就是坐实了自己是个离了沈家就活不下去的废物！
他烦躁地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苏醒的城市。
阳光照耀着高楼大厦，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唯独他，被困在这个用高利贷堆砌起来的、脆弱的泡沫里，等待着随时可能到来的破灭。
他拿起手机，看着那些“朋友”昨晚发来的、约他今晚继续嗨皮的消息，第一次感到了一阵深深的厌倦和无力。
这些虚假的奉承，这些用钱买来的热闹，真的能填补他内心的空洞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钱，又快没了。
而“疯狗”那张带着刀疤的脸，已经开始在他梦里出现。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42077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