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无分文。手机摔坏。举目无亲。
沈天昊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车来车往，感觉自己像被世界遗弃的垃圾。胃里的煎饼果子早已消化殆尽，饥饿感再次凶猛地啃噬着他。
怎么办？
去公司找爷爷认错？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不！他不能去！那老东西正在气头上，现在去就是自取其辱！他沈天昊就算饿死，也绝不低头！
可是……不低头，难道真要去死吗？
他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几乎要崩溃。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
“哟，这不是昊少吗？怎么坐这儿了？”
沈天昊猛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子的男人正叼着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阿强，一个混迹在灰色地带的中介，以前帮他处理过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事”，比如甩掉难缠的女人，或者弄点“助兴”的小玩意儿。
若是平时，沈天昊根本不屑于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但此刻，阿强在他眼里，竟成了唯一能说上话的“熟人”。
“强哥……”沈天昊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讨好。
阿强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皱巴巴的礼服和沾着酱料的袖口上停留片刻，脸上露出洞悉一切的表情：“啧，看来传闻是真的了？昊少，跟你家老爷子闹翻了？”
沈天昊脸色一白，默认了。
阿强吐了个烟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说昊少，落到这步田地，想过以后怎么办没？”
沈天昊咬着牙，没说话。
阿强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灰心嘛！天无绝人之路！就凭你昊少这块金字招牌，想弄点钱还不容易？”
沈天昊猛地看向他：“你有办法？”
“办法嘛，总是有的。”阿强左右看看，声音更低了，“就看昊少你，敢不敢了。”
“什么意思？”
“我认识几个老板，对你……很感兴趣。”阿强意有所指地笑着，“以前你高高在上，他们够不着。现在嘛……只要你点个头，陪他们喝喝酒，聊聊天，钱，还不是大把的来？”
沈天昊瞬间明白了阿强的意思，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喉咙。让他去陪那些脑满肠肥的老男人？！
“你他妈放屁！”他猛地站起来，怒视着阿强，“老子就算饿死，也不会干这种下贱事！”
阿强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嗤笑一声，弹了弹烟灰：“行，昊少有骨气！那我倒要看看，你的骨气能当饭吃吗？”
他凑近沈天昊，语气带着蛊惑，又带着威胁：“昊少，别怪我没提醒你。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过惯了神仙日子，现在让你去吃糠咽菜，你受得了吗？”
“再说了，”阿强阴恻恻地补充道，“你以为你那些‘朋友’为什么躲着你？这圈子里没有秘密！你现在就是块掉进茅坑的肥肉，谁都想咬一口，但又嫌臭。我给你的这条路，虽然不光彩，但来钱快，也能让你暂时喘口气。等风头过了，或者你跟你家老爷子缓和了，你再抽身就是了嘛！”
沈天昊死死攥着拳头，身体因为愤怒和屈辱微微发抖。
阿强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他心里。
是啊，他那些“朋友”靠不住。爷爷那边……看样子是铁了心。
难道他真要流落街头，去捡垃圾吃吗？
他想起昨晚刺骨的寒风，想起今天早上借不到钱的窘迫，想起那套难以下咽的煎饼果子……
不！他不要再过那种日子！
阿强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已经动摇了，慢悠悠地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今晚就有个局，城东的王老板做东。只要你肯去，露个脸，陪个笑，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沈天昊下意识地问。
阿强嗤笑：“昊少，你寒碜谁呢？五万！现结！”
五万！
沈天昊的心脏猛地一跳。五万块，在以前，还不够他给女朋友买个包。但现在，这五万块，能让他住回像样的酒店，能吃上热乎的饭菜，能让他暂时摆脱这该死的落魄！
尊严？骨气？
在饥饿和寒冷面前，似乎变得不堪一击。
阿强看着他眼中挣扎的光芒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麻木，知道这事儿成了。
他笑着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这就对了嘛，昊少！识时务者为俊杰！晚上等我电话！”
阿强走了。
沈天昊还站在原地，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坠入冰窟的寒冷。
他好像……没有别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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