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沈天昊就被窗外嘈杂的车流声吵醒了。
他几乎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血丝，头发乱糟糟地翘着。身上还是昨天那套昂贵的定制礼服，现在皱得像块抹布，还沾着酒气和街头的灰尘。
他瞪着天花板上简陋的吸顶灯，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廉价酒店。标准间。
巨大的屈辱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冲进狭小的卫生间。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眼袋浮肿，胡子拉碴，哪还有半点沈家少爷的风光？
“操！”他低骂一声，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泼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也洗掉这该死的落魄感。
当务之急，是搞到钱，搞到手机！
他退房时，前台小姐公式化地退还了他一百元押金。捏着那几张轻飘飘的钞票，沈天昊感觉像捏着烧红的炭。
他走到最近的一家通讯营业厅，用这仅剩的钱，给自己那部昂贵的定制手机充了话费。手机开机的瞬间，提示音和未读消息的震动像潮水般涌来。
大部分是他那群狐朋狗友昨晚发来的，问他后来去哪嗨了，怎么突然失联。还有几条是王美发的，语气从最初的抱怨到后来的冷淡，最后一条是：“昊哥，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沈天昊烦躁地划掉这些消息，直接拨通了他平时最铁的一个哥们儿，赵聪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慵懒的爵士乐，估计这家伙刚醒，或者在享受早午餐。
“喂？谁啊？”赵聪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鼻音。
“是我，天昊！”沈天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哟，昊少！怎么换号了？昨晚找你半天，听说你被你爷爷叫回去了？没事吧？”赵聪的语气轻松，带着惯有的调侃。
“别提了！妈的，老头子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沈天昊骂了一句，“聪哥，先别说这个，我遇到点麻烦，手头紧，你先转我十万应应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十万？昊少，你开玩笑吧？你沈家大少爷跟我喊手头紧？”赵聪笑了起来，显然没当真。
“我没开玩笑！”沈天昊有些急了，“老头子把我卡全停了！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了！”
赵聪的笑声停了，语气变得有些微妙：“真的假的？老爷子来真的？为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看我不顺眼呗！”沈天昊不想提那句日语的事，太丢人，“你先别问那么多，赶紧给我转钱，回头加倍还你！”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更长。
“那个……天昊啊，”赵聪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带上了明显的疏远和推脱，“不是兄弟不帮你，我最近手头也紧，我爸刚把我信用卡额度降了，我自个儿都勒紧裤腰带呢。要不……你问问别人？”
沈天昊的心猛地一沉。
“赵聪！你他妈什么意思？上次你泡妞买跑车，一口气找我拿了三百万，我说什么了？现在我跟你要十万你跟我说没有？”
“啧，昊少，话不能这么说啊，那钱我不是早还你了吗？”赵聪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现在是真没有。要不……你再想想办法？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啊。”
“喂？喂！赵聪！操你妈！”
电话被挂断了，只剩下忙音。
沈天昊不敢置信地听着那忙音，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赵聪，跟他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他家公司靠着沈氏才起死回生的赵聪，竟然……拒绝了他？
就因为他可能失势了？
他又连续拨了几个号码。
结果，大同小异。
平时称兄道弟、恨不得把他捧上天的家伙们，一听到他借钱，要么支支吾吾，要么直接挂断，更有甚者，电话根本就打不通了。
世态炎凉。
这四个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沈天昊脸上，比昨晚的寒风更刺骨。
他握着发烫的手机，站在清晨熙熙攘攘的街头，看着周围行色匆匆的路人，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彻头彻尾的孤立无援。
原来，离开了“沈家少爷”这个光环，他沈天昊，什么都不是。
连十万块，都借不到。
爷爷……
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对吗？
他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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