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昊在冰冷的街头站了快一个小时，手脚都冻得麻木了。
他终于接受了一个现实——这辆他心爱的跑车，今晚是开不走了。而且，他无处可去。
市中心那套顶层公寓？物业明确告知他，权限冻结，门禁卡失效，他连电梯都上不去。
翡翠湾的别墅？同样的情况。保安甚至客气而疏离地提醒他，如果他继续在附近“徘徊”，他们会采取“必要措施”。
他那些所谓的“朋友”？没有手机，他连他们在哪个酒吧鬼混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难道要他走过去，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说自己被爷爷赶出家门，身无分文？
他丢不起这个人！
最终，他拖着僵硬的双腿，走到最近的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连锁酒店。前台小姐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您好，请问有预订吗？”
“开间房。”沈天昊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傲慢，掏出身上所有的现金拍在台上，“要最好的。”
前台小姐清点了一下钞票，笑容不变：“先生，这些钱只够我们标准大床房一晚的费用，并且需要一百元押金。您看……”
沈天昊的脸瞬间涨红。他从未受过这种羞辱！标准大床房？那是人住的地方吗？连他家的佣人房都不如！
“你……”他想发火，但看到前台小姐身后那个身材魁梧的保安正盯着他，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现在孤立无援。
“……就标准间。”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
前台小姐熟练地办理手续，递给他一张薄薄的房卡：“321房间，电梯在左边。祝您入住愉快。”
愉快？沈天昊捏着那张廉价的房卡，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房间比他想象的还要狭小和简陋。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地毯有些陈旧，床单看起来也远不如他惯用的那么柔软舒适。
他烦躁地把自己摔进那张硬邦邦的床上，床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妈的！”他低吼一声，猛地坐起，掏出钱包。里面除了几张已经失效的卡，就只有几张零碎钞票了。
明天怎么办？
爷爷难道真的这么狠心？
他想起自己说的那些话……当时只觉得是跟女朋友吹牛，发泄一下对老头子管束的不满，根本没往心里去。谁知道这老不死的耳朵那么尖！还他妈懂日语！
现在怎么办？认错？求饶？
不！他没错！是那老家伙先看不起他的！总是嫌他不够上进，嫌他交的朋友不入流，嫌他花钱大手大脚！沈家那么多钱，他花点怎么了？将来不都是他的吗？
凭什么这么对他！
愤怒和委屈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要发狂。但更深处的，是一种他不敢去触碰的恐惧——如果爷爷是认真的呢？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暂时的呢？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心里，让他不寒而栗。
他看着这个陌生而寒酸的房间，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被从他那个金碧辉煌的世界里，彻底驱逐了出来。
无处可去，身无分文。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随口说出的几句话。
这一夜，沈天昊躺在廉价酒店的硬板床上，辗转反侧。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射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第一次，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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