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瑶在医院守了张子轩一整夜，第二天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回到家。
可下一秒，她的目光就被院子里的景象震惊，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黄的、黑的、褐的秽物混在一起，一坨坨黏在青石板上。
一滩滩蔓延在花丛边，甚至有些溅到了门框上。
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那是昨天汪汪大会的残留，脏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顾梦瑶只觉得血压瞬间飙升，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昨晚在医院守了张子轩一整夜，衣不解带地照顾，累得几乎散架，回来却看到这样的景象。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的丈夫苏野，此刻正躲在温暖的被窝里酣睡。
她猛地推开门，冲进卧室。
果然，苏野正侧躺在床上，怀里搂着猫咪甜甜，睡得天昏地暗，仿佛外面的狼藉与他毫无关系。
顾梦瑶胸口的火气“直冲天灵盖，积攒了一夜的疲惫和委屈瞬间爆发。
她一把揪住甜甜的后颈皮，那毛茸茸的小家伙被突然的力道吓得浑身一僵。
发出惊恐的“喵呜——”声，一双圆溜溜的蓝眼睛里满是无辜。
顾梦瑶却丝毫没有手软，毫不留情地把它丢出了门外。
“喵——！坏女人！甜甜不要你做妈妈！”
甜甜摔在门外的地毯上，委屈又愤怒地弓起身子，用小爪子使劲挠着门板。
“苏野！你给我起来！”
顾梦瑶转过身，对着床上的男人怒吼。
“你看院子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你就不能管管你的猫和狗吗？”
苏野被这声怒吼吵醒，不耐烦地皱着眉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知道了，我会收拾的。麻烦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
他的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歉意。
“穿衣服？”
顾梦瑶余怒未消，上前一步，“你是我老公，在我面前穿衣服有什么好避讳的？你现在还有心思睡懒觉，外面都成什么样了！”
苏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看着顾梦瑶，一字一句地说：“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公？”
“从你彻夜不归，守在别的男人病床前开始，我就不想再做你老公了。顾梦瑶，我们离婚吧。”
他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拿起一旁的衬衫穿上，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顾梦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怔怔地看着苏野，声音带着颤抖。
“老公，你说什么？离婚？就因为我在医院照顾了子轩一晚？”
“子轩，子轩！”
苏野猛地提高音量，胸口剧烈起伏，“别在我面前提那个狗杂种！他是没爹没妈吗？”
“需要你一个有夫之妇上赶着去当护工？彻夜不归地照顾他？”
“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顾梦瑶也激动起来，红着眼眶反驳，“他是为了陪我去保释你才被狗咬伤的！”
“而且你上次动手打了他，他都没有报警追究你的责任！”
“你不仅不感激，反而还这么说他，你应该去给他道歉！”
“道歉？”
苏野冷笑一声，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顾梦瑶，这三年婚姻，在你心里，竟比不过一个入职才两个月的实习生？”
他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看向顾梦瑶。
苏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缓缓说道。
“你喝醉了，他把你带去酒店，亲手脱掉了你的外套。”
“我赶到的时候，他只穿了件酒店的睡袍，里面是空的。”
“顾梦瑶，你告诉我，如果我那天没有及时赶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
“苏野！你太过分了！”
顾梦瑶矢口否认，激动地摆着手。
“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龌龊！”
“我只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照顾，他那么单纯，不可能对我做什么的！你就是想多了！”
“我过分？”
苏野彻底无语了，他感觉自己就像在对牛弹琴，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反而会忍不住笑。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又嘲讽的笑容。
“你一口一个子轩，从公司庆功会上你们喝交杯酒，到他大半夜把你带到酒店，再到昨晚你彻夜在医院照顾他，你有哪怕一秒钟想过自己是个有夫之妇吗？”
“顾梦瑶，你到底是太天真，还是根本在自欺欺人？”
“离婚吧，顾梦瑶。”
他再次重复道，语气比之前更加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和你离婚的！”
顾梦瑶连连摇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你同不同意，已经不重要了。”
苏野穿上裤子，整理了一下衣角。
“我今天就会搬出去，然后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
“苏野，你不能这样对我！”
顾梦瑶又急又气，口不择言地喊道。
“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落魄的街头带回来，是谁给你提供住处，是谁让你过上现在这么体面的生活？”
“没有我，你现在还在外面流浪呢！”
话一出口，顾梦瑶就后悔了。
她看到苏野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那双曾经满是温柔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亮也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死寂。
她慌忙上前，紧紧拉住苏野的手，带着哭腔道歉。
“老公，我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不离婚，我们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顾梦瑶。”
苏野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平静得可怕。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在你心里，我从来都只是一个依附你生活的累赘，对吧？”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这个婚，我离定了。”
就在这时，顾梦瑶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房间里沉重的气氛。
她慌忙接起电话，听筒里立刻传来张子轩虚弱又可怜的声音。
“梦瑶姐，我好疼啊……头好晕，浑身都没力气，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子轩？你怎么了？”
顾梦瑶的语气瞬间变得紧张而关切，刚才的悲伤和慌乱都被抛到了脑后。
“你忍一忍，先叫医生给你打止疼针，我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她急匆匆地对苏野说：“老公，子轩那边情况不太好，我必须去看看他。离婚的事，等我晚上回来我们再谈，好不好？”
说完，甚至不等苏野回应，便像一阵风似的抓起包，冲出了家门。
苏野站在原地，看着她毫不犹豫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心里最后一丝犹豫和不舍，也随着那扇被关上的门，彻底烟消云散了。
顾梦瑶走后，甜甜灵巧地从门缝里窜了进来，一路小跑跳上床，亲昵地蹭到苏野的肩头，用小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脸。
“爸爸，妈妈坏！甜甜不要她做妈妈了！”
它奶声奶气地告状，小爪子还不满地拍了拍苏野的脸颊，然后突然语出惊人。
“甜甜想要小姨做妈妈！小姨每次来都给甜甜带好吃的，还会抱着甜甜睡觉！”
苏野被它逗得哭笑不得，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语气温柔。
“乖，爸爸带你出去住，以后我们再也不回这里了。”
“真哒？太好啦！”
甜甜立刻兴奋起来，开心地在他肩膀上踩奶，小尾巴甩得飞快。
苏野起身，拿起扫帚和拖把，去清理院子里昨天流浪猫狗留下的粪便。
秽物的味道刺鼻，他强忍着恶心，一点点将院子打扫干净。
回到房间，他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这三年来，他几乎没有出去工作，每天在家里做饭、打扫，像个被圈养的金丝雀。
身上穿的衣服、脚上的鞋子，全都是顾梦瑶买的。
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就装下了他在这个家里所有的痕迹。
他抱着甜甜，牵着狗豆豆，打了个车，在网上找了家允许携带宠物的民宿。
民宿一晚五百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不算便宜。
苏野坐在出租车后座，查了查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不到一万块。
平时他几乎没有花钱的地方，这点钱还是之前偶尔顾梦瑶给他转的红包。
“先生，请问打算住几晚？”
民宿老板是位三十出头的女人，穿着简单的棉麻连衣裙，风韵犹存，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她看到苏野怀里的甜甜和脚边的豆豆，眼神里多了几分善意。
“我自己也养了十几只猫和一只拉布拉多，专门弄了宠物主题房，你们住肯定合适。”
“先住三天吧。”苏野付了一千五百块钱，接过房间钥匙。
回到房间，苏野把甜甜和豆豆放在地上，自己则瘫倒在床上，疲惫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除了会做几道菜，他好像一无是处。
他绝不会要顾梦瑶的一分钱，可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呢？
“爸爸，甜甜饿啦！”甜甜用小爪子轻轻扒拉他的手臂，声音软糯。
“汪汪！”豆豆也在一旁附和着叫了两声，摇着尾巴看着他。
“豆豆说它也饿了，它想吃肉罐头！”
甜甜尽职地当起了翻译，歪着小脑袋期待地看着苏野。
苏野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起身去找老板娘买了一些猫粮、狗粮，还有甜甜最爱的猫条和罐头。
“你的猫真可爱，毛色这么漂亮，它叫什么名字？”
老板娘一边帮他打包罐头，一边看着甜甜，眼里满是喜爱。
“甜甜。”苏野摸了摸甜甜的头。
“爸爸，为什么妈妈不喜欢甜甜，别人却都喜欢甜甜呢？”
甜甜仰着小脸，一双蓝眼睛里满是天真和委屈，轻轻蹭着苏野的手心。
苏野心里一酸，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
“没关系，妈妈不喜欢甜甜，爸爸会一直喜欢甜甜，永远都不会离开甜甜。”
“嗯！甜甜也最喜欢爸爸了！”
小家伙立刻被治愈了，开心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就在苏野拎着东西准备回房间时，楼上突然冲下来一个男客人，怒气冲冲地对着老板娘吼道。
“你们家猫怎么回事？！”
“突然发疯一样扑上来抓人！”
“你看我这胳膊，都见血了！快赔钱！不然这事没完！”
男人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几道明显的血痕，伤口还在微微渗血，看起来有些吓人。
老板娘的眉头立刻紧紧皱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语气严肃地说。
“先生，您先冷静一下，我们店里的猫都很温顺，从来没有抓人的情况，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苏野也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向眼前的争执。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42055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