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他模糊地觉得，一定是自己不够好，所以妈妈才不喜欢他，才会觉得他烦。
如果他变得很好很好，好到能让爸爸都露出赞许笑容的程度，妈妈是不是……也会对他笑一笑？
他开始了近乎严苛的自我要求。
他把所有被母亲厌弃的活泼和精力，全都投入到了书本和课业里。
他不再奔跑玩闹，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待在自己的书房。
第一次拿着全科满分的试卷回家时，他心脏跳得飞快。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正在看书的母亲面前，双手将试卷递过去，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妈妈……我考了第一名。”
岑临月从书页上抬起眼，目光掠过那满眼的红勾和顶端的分数，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没有惊喜，没有赞许，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兴趣都没有。
就像看到佣人递上来的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
她只是极其平淡地、甚至带着点被打扰后的不耐，“嗯”了一声，视线便重新落回了她的书上。
仿佛他耗费无数个日夜努力换来的成果，还不如书上一行字重要。
席璟举着试卷的手，慢慢地、僵硬地垂了下来。
那张轻薄的纸，此刻却重得他快要拿不住。
一股冰冷的失落从头顶灌下，让他小小的身体微微发颤。
——
深秋时节，天气骤变，班里不少孩子都感冒了，席璟也没能幸免，放学回家时就有些蔫蔫的，小脸烧得通红，额头发烫。
张妈心疼得不得了，连忙给他量体温、喂药，用温毛巾敷额头，把他裹在柔软的被子里，守在床边轻声哄着。
孩子生病时总是格外脆弱。
席璟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浑身酸痛，喉咙干得发疼。
半梦半醒间，他仿佛听到门外走廊传来熟悉的、轻微的脚步声——是妈妈。
一股强烈的委屈和渴望瞬间攫住了他。
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声音沙哑又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只可怜的小猫，对着门口的方向微弱地呜咽：
“妈妈……我难受……抱抱。”
门外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下。
片刻的寂静后，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岑临月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进来，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床上那个被病痛折磨得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
她的眼神依旧复杂难辨，有那么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但很快又被更深沉的冰层覆盖。
她没有走近，没有像其他母亲那样急切地伸手去探孩子的额头，更没有将他搂进怀里安慰。
她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仿佛这突如其来的病痛打扰了她的清静，然后转头对一旁焦急的张妈淡淡地说：
“张妈，他烧得厉害，你多费心照顾。需要用什么药，就让司机立刻去买。”
她的声音平稳清冷，听不出多少担忧，更像是在吩咐一件需要妥善处理的日常事务。
吩咐完，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再多在席璟身上停留，便轻轻带上了门。
脚步声渐行渐远，仿佛从未停留过。
小席璟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关上，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他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被子里，连小声的抽泣都憋了回去，只有滚烫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
原来，即使他病得这么难受，妈妈也不会抱抱他，不会摸摸他的头。
张妈叹着气，更加心疼地拍抚着他：“小少爷乖，少夫人只是……只是怕吵到你休息。张妈在这儿陪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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