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他的声音平稳，是惯常的冷静，却比对下属时多了几分温度。
席乐瑶蹦到他那张宽大得有些夸张的办公桌前，双手撑着光可鉴人的桌面，身体微微前倾，这个姿态全然没有下属对上司的敬畏，只有妹妹对哥哥的亲昵。
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带上了一点属于家人的、纯粹的关切：“哥，嫂子最近怎么样啦？她的产后抑郁，好点了吗？”
“哐当——”
席世枭手边的钢笔不知怎的滚落在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发出突兀的声响。
他弯腰拾起，动作看似从容，再直起身时，眼神里却像是骤然掠过一片阴云，比刚才深沉了许多。
“还好。”他回答得极短，几乎是吝啬，目光从席乐瑶脸上移开，投向窗外无边无际的城市天际线，仿佛那钢筋水泥的丛林能给他答案。
这过于简单的回应显然不能让席乐瑶满足。
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
席世枭的目光聚焦在妹妹年轻、充满活力的脸庞上，语气里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混合着疲惫与某种偏执的请求，“你周末要是有空，可以多去陪陪她，喝喝下午茶什么的。她……见到你，或许能开心点。”
“好呀！”她立刻扬起笑脸，用力点头，属于少女的热心肠立刻占据了上风，“我周六下午就去！城西那家法式甜品店的马卡龙，我给她带过去，再跟她聊聊公司里的新鲜事！”
看着她不掺任何阴霾的笑容，席世枭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一毫米。他极轻地颔首：“嗯。”
内线电话适时响起，秘书提醒会议即将开始。
席乐瑶知道哥哥的时间以秒计费，立刻像来时一样，带着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
傍晚，张妈正小心翼翼地给坐在白色儿童餐椅上的小席璟喂辅食。
孩子扭来扭去，很不配合。
“小少爷，再吃一口，就一口……”
张妈耐心地哄着，手里的小碗刚递过去，小席璟胖乎乎的小手就猛地一挥！
“啪嚓！”
瓷碗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精心准备的辅食糊了一地。
小席璟被自己制造的混乱和巨大的声响吓得哇哇大哭，脸上、手上、衣服上全是黏糊糊的污渍。
专门负责打扫清洁的刘姐今天请假了，张妈正手忙脚乱，看着哭闹的孩子和一地碎片，一时不知该先处理哪边。
她手上也沾了食物残渣。
就在这时，岑临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灰色的家居服，脸色苍白，眼神冷淡地扫过现场，最终落在那个制造噪音的“小麻烦”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流露出明显的不耐与厌恶。
她没说话，转身离开。
很快又回来，手里拿着清洁工具。
“你把他抱走。”
她对张妈说，语气不容置疑，带着被哭声吵到的烦躁。
“哎，好，太太，我这就……”
张妈连忙应声，看着自己脏污的手，“我洗个手立马抱小少爷上去清理！”
张妈急忙转身冲向洗手池。
就在这时，岑临月已经面无表情地蹲下身，开始用抹布清理地上的碎片和黏腻的污渍。
她动作机械，侧影单薄而僵硬，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厌恶却又不得不做的任务。
小席璟还在餐椅里放声大哭，无人安抚，哭得更加可怜无助，小脸憋得通红，脏兮兮得像只被遗弃的小花猫。
就在这一片混乱的顶点——
玄关处传来了沉稳而极具压迫感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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