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谋是个人精。
沈彦话里的意思，他一听就懂。
这位太子爷，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的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但脸上依然维持着镇定。
“沈总说笑了，您的每一分钱，我们都花在了刀刃上。
布景，道具，摄影，我们用的都是国内最顶级的团队。”张谋指着周围忙碌的工作人员，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沈彦却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在片场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女主角的休息室上。
“是吗？”他拖长了语调，意有所指，“我怎么听说，有些钱，花得不太值呢？”
他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磨刀霍霍了。
「老狐狸，还跟我装傻！」
「赶紧把方清雪那个木头给我换了！不然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血本无归！」
张谋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知道，沈彦这是在逼他表态。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沈总……您是指……方清雪老师吗？”
“不然呢？”沈彦冷哼一声，“张导觉得，她的演技，值一个亿的片酬吗？”
《风声》对外宣称的总投资是五个亿。
其中，方清雪一个人的片酬，就占了一个亿。
这是她团队当初和盛世娱乐谈好的价格，也是她拿来吹嘘自己咖位的资本。
现在，沈彦当着张谋的面，直接质疑她的价值。
这无异于当众打脸。
张谋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明白了沈彦的态度。
看来，这位太子爷对早上那场闹剧，非常不满意。
他这是要……弃车保帅了。
张谋心里顿时有了底。
他顺着沈彦的话，露出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哎，沈总，您是不知道啊！
方老师她……确实……不太符合我心里的预期。”
“哦？”沈彦挑了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张谋立刻开始大倒苦水。
“她连剧本都没读熟，台词都记不住，走位也总是错。
今天上午拍了一场戏，就一句台词，她NG了二十多次！我这拍电影，不是拍幼儿园汇报演出啊！”
“最关键的是，她根本理解不了角色！
我要的是一个在刀尖上行走的地下工作者，她给我演成了一个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这……这完全不对味啊！”
张谋越说越激动，就差捶胸顿足了。
沈彦听着，脸色越来越沉。
他心里却乐开了花。
「骂！继续骂！骂得越狠越好！」
「让所有人都知道，方清雪就是个废物！」
「这样我换掉她，就名正言顺了！」
就在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张导，您怎么能在背后这么说我呢？”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方清雪穿着一身精致的旗袍，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她的眼眶红红的，脸上带着委屈的表情，看起来我见犹怜。
她的身后，还跟着她的助理和经纪人。
看这架势，是来者不善。
片场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准备看好戏。
方清雪没有理会张谋，而是径直走到了沈彦面前。
她仰起头，用一种又崇拜又爱慕的眼神看着沈彦，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沈总，您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您啊。”
她这副姿态，摆明了是想向所有人宣告，她和沈彦的关系不一般。
沈彦看着她，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心里在疯狂咆哮。
「滚！你谁啊你！别用你那双假眼睛看我！恶心！」
「离我远点！你身上的香水味快把我熏吐了！还是我老婆身上的奶香味好闻！」
「敢跟我老婆抢男人？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沈彦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方清雪的距离，眼神冷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方小姐，”他刻意用了疏离的称呼，“我们很熟吗？”
一句话，让方清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精彩极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低下了头，肩膀却在不停地耸动。
这是在憋笑呢。
方清雪的经纪人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
“沈总说笑了，清雪她也是太崇拜您了。清雪，还不快谢谢沈总给了你这次机会。”
方清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调整表情，对着沈彦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最美的笑容。
“是啊沈总，谢谢您。要不是您，我也拿不到《风声》这么好的资源。”
她这是在提醒沈彦，她是他妈硬塞进来的人，让他别做得太绝。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沈彦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尤其是，被一个他讨厌的女人。
他冷笑一声，看着方清雪，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风声》这个项目，从一开始，我就只认定了一个女主角。”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我身上。
那一刻，整个片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视线，聚焦到了我身上。
我站在角落里，逆着光，脸上看不清表情。
但我能感觉到，无数道或惊讶，或嫉妒，或探究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程静紧张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而我，只是平静地，与沈彦对视。
方清雪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她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百个耳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彦，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我，眼神里的嫉妒和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沈总……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沈彦没有再理她。
他迈开长腿，穿过人群，一步一步，坚定地，朝我走来。
他每走一步，我心里的某个角落，就塌陷一分。
他停在了我面前。
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他看着我，那双总是盛着冰霜的眼睛里，此刻，却仿佛盛着漫天星河。
“宋知意，”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得近乎虔诚的语气，开口说道，“我等了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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