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前三日，是交验绣礼的日子。
老夫人端坐堂上，苏家几位夫人和小姐都在场，连鲜少露面的苏子默也在。
苏怡晴先呈上了她的作品。
十方不同材质的帕子，上面分别绣着“十大名花”，牡丹的雍容，兰花的清雅，芙蓉的娇艳……每一幅都精美绝伦，引来一片赞叹。
“怡晴的手艺真是越发精进了，这牡丹绣得，简直跟活的一样！”二夫人夸张地赞道。
苏若云与有荣焉地昂着头：“那是自然，怡晴姐姐的绣工，岂是旁人能比的？”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
老夫人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
轮到我了。
青禾捧着一个托盘上前，将我的十方绣帕一一展开。
当众人看清上面的图案时，满堂的赞叹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萝卜，白菜，嫩笋，蘑菇……
苏若云第一个笑出声来：“噗……苏清晏，你是不是疯了？这种东西也敢拿来当节礼？你是想让全金陵的人都笑话我们苏家吗？”
二夫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清晏，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人让你为家族分忧，你就是这么糊弄的？”
苏怡晴眼中闪过一丝得色，随即又换上担忧的表情，走到我身边，轻声说：“妹妹，你怎么……唉，你若是不擅长，早些与我说，我帮你做了便是，何苦拿这些……这些东西来充数。”
她的话，将我钉在了“糊弄”和“不自量力”的罪名上。
我没有理会她们，而是看向主位上的老夫人。
从始至终，老夫人都没有说话，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的一方绣帕。
那上面，绣着一颗刚从地里拔出来的，带着泥土的白萝卜。
我用了乱针绣来表现泥土的斑驳，用虚实针来表现萝卜的饱满多汁，甚至那几根细小的根须，都用了劈成三十二分之一的细线，绣得纤毫毕现，仿佛能闻到那股新鲜的土腥气。
“张嬷嬷，”老夫人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把那方萝卜帕子，拿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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