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听雪阁，青禾一脸忧色。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怡晴小姐的绣工在整个金陵都是出了名的，您和她比……这不是明摆着让您出丑吗？”
我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在书桌前坐下，铺开了一张纸。
我没有笔，便用烧过的炭条代替。
青禾看着我在纸上涂涂画画，画出的却不是什么精巧的花鸟鱼虫，而是一些奇怪的、从未见过的图案。
“姑娘，您这是画的什么？”
“我在想，该绣些什么。”我轻声说。
与苏怡晴比拼绣工的精细、构图的繁复，那是自取其辱。前世的我或可一战，但如今这具身体和手头的材料，都有限制。
我不能赢在“技”，那便要赢在“意”。
我要绣的，是苏怡晴绝对想不到，也绣不出来的东西。
是那些自诩风雅的世家贵胄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整整一下午，我都在构思图样。
苏怡晴擅长的是牡丹、兰草、仙鹤这类寓意富贵吉祥的传统题材，绣工精美，无可挑剔，但也落了窠臼。
我要反其道而行。
最终，我定下了十份绣礼的主题。
不是花，不是鸟，不是瑞兽。
而是，山野间的草木蔬果。
一幅是雨后破土而出的嫩笋，一幅是挂着晨露的青瓜，一幅是饱满圆润的萝卜，一朵是田间不起眼的野菊……
这些东西，在他们看来，是上不得台面的。
但我要用我的针，绣出它们的生机，绣出它们的野趣，绣出那种朴拙自然、返璞归真的意境。
青禾看着我的图样，满脸困惑。
她不明白，这些乡下人餐桌上的寻常之物，如何能作为送给达官贵人的节礼。
我笑了笑，对她说：“去吧，再去一趟云锦阁，告诉掌柜，我需要一些特殊的丝线，要草木染的，颜色要最正的绿、最自然的白，还有那种带着泥土气息的赭石色。”
我要用最精湛的技艺，去绣最质朴的东西。
这种极致的反差，才是我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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