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晴的拜访，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
她带着苏若云，以一种关怀备至的姿态，来到了我这冷清的听雪阁。
她带来了上好的苏绣丝线和一块素面锦缎。
“妹妹，我知道你在乡下时也常做针线活儿，只是那些粗布麻衣，想必委屈了你的手艺。”苏怡晴的笑容温婉得体，仿佛真心为我着想，“这是我平日里用的，你拿去练练手，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苏若云在一旁附和，语气却尖酸刻薄：“是啊，怡晴姐姐可是得了金陵绣坊大师傅称赞的，她指点你两句，够你学一辈子了。”
我垂下眼，看着那些光泽亮丽的丝线，心中一片平静。
宫里用的金线银线，都是特供的，比这些不知珍贵多少倍。
我做出受宠若惊的模样，怯生生地说：“多谢姐姐，我……我手笨，怕是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
“怎么会呢。”苏怡晴将东西塞到我手里，顺势拉起我的手，目光落在我的指腹上，“妹妹的手，确实是做惯了活计的。不过没关系，慢慢养着就好了。”
她说话间，不经意地从袖中滑落一方手帕。
那是一方极名贵的云锦手帕，上面绣着一枝含苞待放的兰花，针脚细密。只是在花苞旁，有一处极小的勾丝，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哎呀。”苏怡晴轻呼一声，弯腰拾起，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这还是上次去寒山寺，不小心被树枝刮到的，可惜了这块云锦。”
苏若云立刻道：“这有何难？姐姐你再绣一方就是了。”
苏怡晴摇了摇头，叹息道：“这勾丝的地方正在花苞上，若是拆了重绣，必然会留下痕迹。若是补，又怕针脚突兀，反而更难看了。”
她说着，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探寻：“清晏妹妹，你常做针线，可有什么好法子？”
我知道，这是在考我。
用一方看似无心损坏的手帕，来试探我这位“乡下孤女”的斤两。
我接过手帕，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用苏清晏该有的口吻，小声说：“我……我可以试试。我在乡下时，衣裳破了都是自己补。只是……这料子太好了，我怕补不好。”
“无妨，”苏怡晴大度地笑道，“不过是一方手帕，妹妹尽管试就是，补不好也没关系，全当练手了。”
她要的，就是我补不好。
一个乡下丫头，怎么可能懂得处理云锦上的勾丝？
我顺从地点了点头，收下了这份“考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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