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惕地看着他。
“什么条件？”
“这事不能报警，不能让我姐知道，我们私了。”陆沉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依旧冰冷。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
让我不报警？
那我的五万二怎么办？
虽然骗子是他外甥，但我也是受害者啊。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问。
“就凭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在我面前晃了一下，“我，陆沉，以警察的信誉担保。”
看着他那张写满“正义”的脸，我竟然有点想笑。
一个刚刚还因为前女友被外甥骗钱而气急败坏的男人，现在跟我谈信誉？
“你外甥叫什么？”我换了个问题。
“陆川。”
“多大？”
“高三，马上高考。”陆沉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
我明白了。
要是这时候闹出报警被抓的事，这孩子的前途就算是毁了。
陆沉是在保护他。
我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就当是还当年的人情了。
“行，我答应你。”我松了口，“但是钱必须一分不少地还给我。”
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攒了半年的血汗钱。
“可以。”陆沉点头，“不过不是现在。”
“什么意思？你想赖账？”我立刻炸毛了。
“我一个警察，会赖你这五万二？”他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你是不是傻”的意味。
“我外甥没钱，我手头也没那么多现金，这笔钱，我让他自己打工还你。”
“打工？他一个高中生，打工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五万二？”
“所以，需要你的配合。”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接下来说的话，印证了我的预感。
“从今天起，你要假装我的女朋友。”
我：“？？？”
我怀疑自己幻听了。
“陆沉，你没发烧吧？”我伸出手想去探他额头的温度。
他一把打开我的手，“我很清醒。”
“你清醒？你清醒能说出这种鬼话？假装你女朋友？凭什么？”
“凭我帮你把钱要回来，顺便，让你监督他还钱。”他靠在椅背上，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陆川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
只要我盯着，他不敢不还钱。但是，我总不能天天往你那儿跑吧？”
“所以呢？”
“所以，你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出现在他面前。”
他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女朋友这个身份，最合适不过。”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圈套。
一个专门为我量身定做的圈套。
“我拒绝。”我果断地说，“还钱是你外甥欠我的，跟你没关系。
跟你当不当你女朋友更没关系。你让他把欠条写好，我俩自己对接。”
“盛朵朵。”陆沉突然叫我的名字，语气严肃。
“干嘛？”
“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还欠我一笔钱。”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钱？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我开始装傻。
“大四那年，你说你想开个工作室，我把我的奖学金和攒了三年的生活费，一共三万块，都给了你。”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把锤子，一下下敲在我的心上。
“然后呢？你拿着钱，第二天就消失了。”
“盛朵朵，七年了，算上利息，你欠我多少，要不要我帮你算算？”
我彻底没话说了。
当年的事，是我的错。
我确实拿了他的钱，然后不告而别。
我当时只是……只是太害怕了。
害怕我们之间巨大的差距，害怕他那个我高攀不起的家庭，害怕他毕业后就会跟我说分手。
所以，我选择了最懦弱的方式，逃跑。
连带着那笔钱，成了我心里一根拔不掉的刺。
“那笔钱，我会还你的。”我低声说。
“怎么还？像你对我外甥一样，也去网恋骗一个？”他毫不留情地讽刺我。
我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我……”
“签个协议吧。”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纸和笔，“你假扮我女朋友，为期三个月，帮我应付家里的催婚和相亲。
这期间，我负责监督陆川打工还你钱。三个月后，你那五万二到手，我们俩之间，也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
这四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他想跟我，一笔勾销。
也好。
还清了债，断了念想，以后就真的两不相欠了。
我接过纸笔，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下，看着他飞快地写下协议条款。
甲方：陆沉。
乙方：盛朵朵。
协议内容……
看着那一条条清晰的条款，我有一种签了卖身契的错觉。
“没问题就签字。”他把笔递给我。
我拿起笔，在乙方的位置上，写下了“盛朵朵”三个字。
写完，我把协议推给他。
“好了，陆警官，合作愉快。”
他收起协议，重新发动了车子。
“现在去哪儿？”我问。
“带你去见见你那‘年轻帅气’的网恋对象。”他咬着后槽牙说。
车子一路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
我看着周围一栋栋漂亮的别墅，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看吧，这就是差距。
七年前是，七年后也是。
陆沉把车停在一栋别墅前，解开安全带。
“下车。”
我磨磨蹭蹭地跟着他下了车。
站在那扇雕花大门前，我突然有点腿软。
等下就要见到那个骗我钱的小屁孩了，我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还有陆沉的姐姐，也就是那孩子的妈，她要是知道我就是那个被她儿子骗了钱的“冤大头”，会怎么看我？
陆沉好像看出了我的紧张，回头看了我一眼。
“怕什么？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我罩着你。”
他的语气很冲，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真的安心了一点。
他上前按了门铃。
很快，门开了，一个穿着家居服的女人出现在门口，看到陆沉，她愣了一下。
“小沉？你怎么来了？”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更加惊讶了。
“这位是……”
陆沉很自然地揽住我的肩膀，把我往他身边带了带。
“姐，我女朋友，盛朵朵。”
然后他又对我介绍，“这是我姐，陆静。”
我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姐，你好。”
陆静的表情可以用精彩纷呈来形容，她看看我，又看看陆沉，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话来。
“先进来吧。”她终于反应过来，把我们让了进去。
一进门，我就看到了那个罪魁祸首。
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正瘫在沙发上打游戏，嘴里还念念有词。
“冲冲冲！干掉他们！”
他长得确实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甚至更好看。
只是这副沉迷游戏的样子，跟我幻想中那个温柔体贴的“小奶狗”相去甚远。
我的五万二啊，就喂了这么个网瘾少年。
心在滴血。
陆沉走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拔了电源。
“啊！我的五杀！”男生惨叫一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谁啊！找死……舅舅？”
当他看清来人是陆沉时，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都蔫了。
“舅舅，你，你怎么来了？”
陆沉没理他，而是指了指我，对他冷冷地开口。
“陆川，叫舅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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