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Y？”
周队凑过来，眯着眼看了半天，“这是什么意思？缩写？”
“可能是某个病人的名字缩写。”小李猜测道。
“查。”裴烬只说了一个字。
“怎么查？”周队犯了难，“蓝山康复中心的病人档案，十年前那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现在就剩个空壳子了。”
“那就查十年前，那场‘医疗事故’。”裴烬的目光，依旧盯着那两个字母，“官方的说法，是一个病人杀死了医生刘成刚，然后自杀。但我不信。”
“为什么？”
“一个能杀死身强力壮的男医生，并且懂得纵火销毁证据的精神病人，他的智商和行动力，都远超常人。”裴烬转身看着我们，“更重要的是，官方档案里，这个病人的名字，被抹去了。为什么？他们在掩盖什么？”
我心里一动。
掩盖。
这个词，让我想起了裴烬那片空白的大脑。
他也在掩盖。
“我有一个办法。”我说。
所有人都看向我。
“十年前，蓝山康复中心虽然是私立的，但它使用的违禁药品AZ7，肯定有来源。药品监管部门，一定有当时的采购记录。”我说，“只要查到这份记录，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当时负责这个项目的医生，甚至……病人名单。”
我说完，裴烬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有一丝赞许。
“好办法！”周队一拍大腿，“小李，你马上去药监局！我给你开条子！不管用什么办法，今天天黑之前，我必须看到这份名单！”
“是！”
我和裴烬，又回到了那个全白的禁闭室。
周队他们去别的楼搜查了。
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的头已经不疼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刚才裴烬捂住我的耳朵之后，这里的负面能量，好像对我没那么大影响了。
“你刚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谢谢你。”
“不用。”他背对着我，看着墙上的涂鸦，声音有点闷，“我只是做了搭档该做的事。”
搭档。
又是这个词。
他脑子里那堵墙，又重新建起来了。
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坚固，但我已经听不清他完整的想法了。
只能捕捉到一些零碎的词。
“危险……”
“必须……保护……”
“不能……再发生……”
再发生？
再发生什么？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种感觉。
他对这种地方，很熟悉。
熟悉得，就好像他曾经也在这里待过一样。
“你……”我想问他，关于那个小男孩的幻象。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秘密。
他不想说，我不能逼他。
“这幅画。”他忽然指着墙上最大的一幅涂鸦。
那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的蝴蝶。
蝴蝶的翅膀上，画满了睁着的眼睛。
“这只蝴蝶，跟案发现场的图案，是同一个风格。”我说。
“不只是风格。”裴烬走到墙边，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那只蝴蝶，“你看它的翅膀。”
我凑过去。
蝴蝶的右边翅膀上，有一道很细微的，不连贯的痕迹。
像是作画的人，画到一半，手抖了一下。
“然后你看这个。”裴烬拿出手机，调出孙晓尸体上那个图案的照片。
他把照片放大。
同样的，在右边翅ઉ翼的同一个位置，也有一道不连贯的刀痕。
“这是创作者无意识的习惯性动作。”裴烬说，“就像每个人的笔迹一样，无法模仿。画这幅画的人，和杀死孙晓的人，是同一个。”
“那……十年前杀死林美玲的，也是他。”
“没错。”
我们俩都沉默了。
案情，好像清晰了。
又好像，更复杂了。
一个十年前就在精神病院里，画着黑蝴蝶的病人。
一个蛰伏十年，重新出现的杀人狂。
他是谁？
他为什么要杀人？
他和林美玲，又是什么关系？
“XY……”我看着墙角的两个字母，“这两个字母，会不会就是他的名字？”
“很有可能。”裴烬点头，“凶手有很强的自我表现欲。他留下黑蝴蝶，就是在签名。那他刻下自己的名字缩写，也很合理。”
“那我们只要找到，十年前蓝山康复中心里，名字缩写是XY的病人，就行了。”
“但愿，名单上有这个人。”
傍晚，我们回到了队里。
小李已经在了，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既兴奋，又有点……害怕。
“查……查到了。”他声音都有点抖，把一份文件递给周队。
“这是蓝山康复中心十年前的药品采购单，还有……当时负责AZ7临床实验的病人名单。”
周队一把抢过来。
我们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名单上，有十几个名字。
我们从头往下看。
“徐阳……”
“辛悦……”
“夏雨……”
都不是。
直到，我们看到最后一个名字。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名单的最后，赫然写着两个字。
许渊。
X.Y.
不只是名字缩写对上了。
这个名字，我们所有人都认识。
许渊。
本市最年轻，最成功的企业家。
十年前，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
十年后，他已经是身价上百亿的商业巨头。
他创立的“创世科技”，几乎垄断了全市的AI产业。
他本人，更是被媒体称为“科技界的王子”，长相英俊，温文尔雅，热衷慈善。
是全市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
他，会是那个在精神病院里画画，并且残忍杀人的变态？
这怎么可能！
“同名……一定是同名吧！”老赵不敢相信。
“不。”小李咽了口唾沫，又拿出一份资料，“我还查了许渊的背景。他……是个孤儿。他小时候，是在……蓝山康复中心，下属的福利院长大的。”
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裴烬。
他靠在墙边，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他放在口袋里的手，却握成了拳头。
他脑子里的墙，又塌了。
这一次，我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冰冷的，带着滔天恨意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回响。
“许渊……你终于，还是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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