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635718" ["articleid"]=> string(7) "6319230" ["chaptername"]=> string(7) "第1章" ["content"]=> string(8957) "
“呕——”
老赵扶着墙,把早上吃的油条豆浆全吐了。
法医小李戴着口罩,脸色也不好看。
我蹲在尸体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
第三个了。
这个月第三个。
年轻女孩,长发,穿着漂亮的裙子。被人掐死在自家床上,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很大。
凶手给她化了妆,涂着惨白的粉底,烈焰红唇。
她旁边,放着一个跟她穿着同样裙子的人偶娃娃。
娃娃也在看着天花板,塑料眼珠,空洞洞的。
“知知,有什么发现?”
队长周海龙走过来,递给我一瓶水。他头发乱糟糟的,眼圈发黑,显然又是一宿没睡。
我没接水,站起来,在屋里慢慢走。
这间小小的出租屋,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没有指纹,没有脚印,没有毛发。
什么都没有。
凶手像个幽灵。
我闭上眼。
脑子里的杂音瞬间涌了上来。
“这姑娘真惨……”
“队长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今晚盒饭不知道有没有鸡腿……”
同事们的心声,乱七八糟。
我用力把这些声音排出去,像从一团乱麻里抽出一根线。
我要找的,是残留在这里的,最强烈的那个念头。
那个属于凶手的,带着血腥味的念头。
找到了。
一个冰冷的,带着欣赏意味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回响。
“真美。又一件完美的藏品。”
我打了个哆嗦,睁开眼。
“他很欣赏自己的作品。”我对周队说,“他觉得这不是杀人,是收藏。”
周队皱着眉,在本子上记下。
“又是直觉?”
“嗯。”
我只能说是直觉。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刚刚听见了凶手离开时,心里在想什么。
他会把我送去精神病院,跟那些觉得自家冰箱会说话的病人关在一起。
“那个专家什么时候到?”小李问了一句。
周队看了一眼手表,“快了,市里点名要他来的,说是犯罪心理学的权威。”
我撇撇嘴,没说话。
专家。
我见过太多专家了。
他们会说一堆听不懂的术语,把简单的案子搞得无比复杂,最后拍拍屁股走人,烂摊子还是我们收。
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很高,很瘦,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风衣。里面是白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整个人干净得不像来办案的,倒像是来参观艺术展的。
他一进来,我脑子里的杂音就更响了。
“我靠,这人谁啊,好帅。”
“穿得人模狗样的,别是个花架子。”
“这风衣得不少钱吧……”
我被吵得头疼,下意识地捏了捏眉心。
“裴烬。”男人伸出手,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市局特聘,犯罪心理顾问。”
周队赶紧握上去,“周海龙。裴老师,辛苦你跑一趟。”
这个叫裴烬的男人,只是点了下头,眼神已经开始扫视整个房间。
他的目光很专注,像两把手术刀,要把这屋里的空气都切开分析一遍。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隔着镜片,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但我能“听”见别人的想法。
我习惯性地去捕捉他的心声。
然后,我愣住了。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我脑子里,关于他的那一部分,是空白的。
死一样的寂静。
这不可能。
就算是植物人,也会有模糊的意识流。
可这个裴烬,他的大脑像一间关了灯,拉上所有窗帘,还用隔音棉把墙都糊了一遍的密室。
一片漆黑,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盯着他,后背有点发毛。
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注视,也看向我,微微歪了下头。
“这位是?”他问周队。
“哦,这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兵,许知知。”周队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看她年轻,感觉特别准。”
“许知知。”裴烬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嘴唇很薄,说出的话没什么温度,“‘感觉’?”
他这个词咬得很重,带着点嘲讽。
我心里不爽,但脸上没表现出来。
“裴老师。”我叫了他一声,“您有什么高见?”
他没理我,戴上白手套,走到床边。
他没有像法医那样仔细检查尸体,只是站着,看了很久。
看了大概五分钟。
整个房间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他脑子里依旧一片空白,让我心里发慌。
这人到底是什么构造?
五分钟后,他直起身,脱下手套。
“凶手,男性,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独居,有稳定工作,而且工作内容跟精细操作有关,比如外科医生、钟表匠或者模型师。”
他说话不快,但每个字都像钉子,敲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他有严重的强迫症和洁癖,性格孤僻,几乎没有社交。他不是为了仇,也不是为了钱。他在进行一种仪式。”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我们。
“他在制作人偶。对他来说,受害者不是人,是材料。他在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他心里最完美的人偶。”
房间里一片安静。
周队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裴老师……你这……有什么根据?”
“没有脚印,说明他穿了鞋套。没有指纹,说明他戴了手套。现场没有搏斗痕迹,说明受害者是被偷袭,或者……是自愿的。”裴烬走到窗边,指了指窗台上一盆快要枯死的绿萝。
“这盆花,至少三天没浇水了。叶子上有很均匀的灰尘。说明这三天,窗户没有开过。但房间里没有异味。这不合理。”
他推了推眼镜。
“一个年轻女孩,独居,房间里却有烟味。很淡,但有。不是普通香烟,是雪茄。价格不菲。”
“房间被打扫过,但凶手忽略了烟味这种无法用肉眼看见的东西。说明他的洁癖,是视觉上的。他追求的是一个完美的‘舞台’。”
“至于他的职业,”裴烬看向床头柜上那个精致的人偶,“这种人偶的关节是球形关节,可以摆出各种姿势。制作这种关节需要极高的手艺和耐心。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
他说完,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老赵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小李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周队在本子上疯狂记录。
同事们的心声已经变成了大型粉丝见面会。
“卧槽,神探啊!”
“太牛逼了吧,这就分析出来了?”
“这比看电影还刺激……”
我没说话。
他说得都对。
甚至比我“听”到的还要具体。
这家伙,不是靠什么超能力,是靠脑子。
一个我完全无法读取的,深不可测的脑子。
“许警官。”
裴烬忽然叫我。
我回过神,“嗯?”
“你刚才说,你感觉凶手在‘收藏’。能具体说说,为什么是收藏,而不是别的词?”他看着我,眼神锐利,好像想把我从里到外看穿。
我心里一紧。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我总不能说,这是凶手亲口在我脑子里说的。
“就是……一种感觉。”我含糊地说,“现场太干净了,就像有人在打理自己的陈列柜。”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
裴烬听完,没说话。
他只是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个非常细微的弧度。
那不是笑。
像是一个猎人,看到了一个有趣的猎物。
他慢慢朝我走过来。
一米,半米……
他站定在我面前,个子很高,我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他。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传来,混着一点点雪松的味道。
他低下头,凑到我耳边。
我能感觉到他呼吸的热气。
我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想干什么?
他脑子里还是白的,我完全不知道他的意图。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就像一个瞎子,走进了一个布满陷阱的房间。
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许警官,你的‘感觉’,很有意思。”
“不过,撒谎的时候,你的左边眼皮,会跳一下。”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41196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