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看着我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脸上的怀疑终于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欣慰的笑容。
“好好好，是妈想多了。”她拍了拍胸口。
“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相处方式，我不该瞎猜。”
一场家庭风暴，就这么被郑逍凡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好像总有办法，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替我撑起一片天。
晚上，躺在床上，我久久不能入睡。
郑逍凡的手，好像还牵着我的手。
那种温暖的，带着薄茧的触感，清晰地印在我的皮肤上。
“睡不着？”身旁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嗯。”
“在想白天的事？”
“嗯。”
“那个周衍，你很喜欢他？”他突然问。
我心里一惊。
“没有！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赶紧否认。
暗恋这种事，太羞耻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郑逍凡。
“是吗？”他似乎不信。
“真的！”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我早就对他没感觉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那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这句“那就好”，别有深意。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异常平静。
我们陪着我爸妈，逛了县城所有能逛的地方。
去了公园，喂了鸽子。
去了庙会，吃了糖人。
还去看了场电影。
郑逍凡全程都扮演着一个完美的男朋友。
他会耐心地陪我妈逛街，给我爸买他喜欢的茶叶。
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默默地把我碗里的香菜都挑出来。
他会在过马路的时候，下意识地把我拉到他身边。
他做得那么自然，那么熟练，以至于我有时候都会产生错觉。
我们，好像真的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这种感觉，很危险。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假期一结束，我们就会回到各自的位置。
他是高高在上的老板，我还是那个战战兢兢的小员工。
我们的世界，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想到这里，我心里就一阵发堵。
假期很快就结束了。
我们踏上了返程的高铁。
来的时候，我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回去的时候，我却有点……舍不得。
我妈给我们装了满满两大箱土特产，腊肉，香肠，咸鸭蛋……
她拉着郑逍凡的手，依依不舍。
“小郑啊，以后有空，常跟佳佳回来看看。”
“好的，阿姨。”郑逍凡点头。
“还有啊，”我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一下人生大事了。我可等着抱外孙呢！”
我的脸“轰”的一下就炸了。
“妈！你说什么呢！”
郑逍凡倒是很淡定，甚至还笑了笑。
“阿姨，我们会努力的。”
我：“……”
老板，你入戏太深了！
高铁上，气氛不再像来时那么尴尬。
我们偶尔会聊几句。
聊工作，聊电影，聊我家的那只傻猫。
我发现，抛开老板的身份，郑逍凡其实是个很不错的聊天对象。
他博学，睿智，又带着一点冷幽默。
快到站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回到公司，忘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我心里一沉。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还是你的老板，你还是我的员工。”
他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冷，“我们的‘合同’，到此结束。”
我看着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是啊，合同结束了。
梦，也该醒了。
“好。”我低下头，小声说。
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
回到我那个小小的出租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我突然觉得很不适应。
好像……少了点什么。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上班。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同事们在茶水间八卦，讨论着过年期间的趣事。
没有人知道，我经历了一个怎样惊心动魄的春节。
我路过郑逍凡的办公室，门关着。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林佳佳，打起精神来，你只是个打工人。
上午，开部门例会。
郑逍凡坐在主位上，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听着各个小组的工作汇报。
轮到我的时候，我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我汇报完，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说了句“继续跟进”，然后就示意下一个人。
全程，他没有多看我一眼。
就好像，我们只是最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就好像，那个在夕阳下陪我散步，在厨房里为我做饭。
在阳台上对我说“我当真了”的男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原来，他真的可以这么快就抽离出来。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还傻傻地陷在里面。
会议结束，我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工位。
同事赵文静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对我说：
“佳佳，你听说了吗？我们公司好像要空降一个副总。”
“副总？”
“是啊，听说是总部那边派来的，来头不小。好像……还是个女的。”
我没什么兴趣，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下午，郑逍凡的秘书突然通知我，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要干嘛？
秋后算账吗？
因为“老板一米五”？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进。”
我推门进去，看到他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
“老板，您找我？”
他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这个，给你。”他把文件袋递给我。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愣住了。
里面是八千块现金。
“这是……”
“违约金。”他说。
“啊？”我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单方面违约，要付十倍违约金吗？”他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这次，是我单方面‘违约’。”
我明白了。
他是要跟我撇清关系。
用钱，来结束我们之间这段荒唐的“合同”。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我不要。”我把文件袋推了回去。
“为什么？”
“我们只是履行合同而已，不存在谁违约。”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而且，您也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您。”
“一码归一码。”他把文件袋又推了过来，态度很坚决，“收下。”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委屈。
在他眼里，我们之间的一切，就只是一场可以用钱来衡量的交易吗？
“郑逍凡！”我终于忍不住，连名带姓地喊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发火。
“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可以用钱打发的员工吗？”我的眼圈红了。
“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对你来说，就只是一场游戏，是不是？”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在我看来，就是默认。
我的心，彻底凉了。
“好，我收下。”我拿起那个文件袋，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郑总，谢谢你的‘红包’。以后，我们还是保持最纯粹的上下级关系吧。”
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没有看到，在我身后，郑逍凡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而懊恼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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