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本该是拜年的日子。
但因为昨天晚上那个电话，我和郑逍凡之间的气氛变得有点奇怪。
吃早饭的时候，我俩谁也没说话。
我妈倒是没察觉出什么，还在兴致勃勃地计划着今天的行程。
“今天我们去你舅舅家，明天去你姑姑家……”
我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周衍。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郑逍凡。
他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粥，眼皮都没抬一下，好像根本不在意。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
“喂，学长。”
“佳佳，昨天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周衍的声音听起来很抱歉。
“没事没事。”我赶紧说。
“昨天接电话的那个是……”
“哦，他是我……我男朋友。”我说出“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有点心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样啊……挺好的。”周衍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落。
“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年后要去你所在的城市工作了，以后有机会可以多联系。”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周衍是我大学时期非常敬佩的学长，能力出众，人又温和。
我们聊了几句，约好年后在市里再聚，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回到饭桌上，发现气氛更加诡异了。
我爸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饭桌上只剩下我和郑逍凡。
他已经吃完了，正拿着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嘴。
“聊完了？”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嗯。”
“聊得挺开心？”
“还……还行。”
他把纸巾扔进垃圾桶，站起身。
“今天要去哪家？”他问。
“我舅舅家。”
“走吧。”
他率先走出了家门。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堵。
他这是……生气了？
因为我接了学长的电话？
可是，他凭什么生气啊？
我们又不是真的情侣。
一路上，我俩又是零交流。
到了舅舅家，又是一番热闹。
郑逍凡又变回了那个完美的“二十四孝男友”，对我舅舅舅妈恭恭敬敬，对我的表弟表妹温和有礼。
他甚至还辅导我那个上初中的表弟做数学题。
一道复杂的函数题，他三两下就讲得清清楚楚。
我表弟看着他，满眼都是崇拜。
我看着他耐心地给表弟讲题的样子，心里又开始动摇了。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面？
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从舅舅家出来，天已经黑了。
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昏黄的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还在生气吗？”我终于忍不住，小声问。
他没有看我，只是淡淡地说：“没有。”
骗人。
没有生气，你干嘛一整天都不理我？
“是因为我接了学长的电话？”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我。
“林佳佳，在合同结束之前，我是你的男朋友。”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希望你也能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我……”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我不希望我的‘女朋友’，在我面前，跟别的男人相谈甚欢。”
他的语气很重，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
我心里又气又委屈。
“你凭什么管我！我们只是假的！”我忍不住吼了出来。
“假的？”他冷笑一声，“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要跟我说，以后每年都让我来你家过年？”
我愣住了。
“我那是……我那是看你可怜！”我嘴硬地反驳。
“可怜？”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我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好闻的薄荷味。
“林佳佳，你看着我的眼睛。”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蛊惑，“你再说一遍。”
我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好像有旋涡，要把我吸进去。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
“我什么？”他追问。
就在我们俩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佳佳？”
我转过头，看到周衍正站在不远处，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们。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应该是我认识的，住在我们家附近的一个阿姨。
完蛋了。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周衍？你怎么在这儿？”我尴尬地笑了笑。
“我妈让我出来买酱油。”周衍指了指身边的阿姨，然后目光落在了郑逍凡身上，眼神有些复杂。
“这位是？”
“我男朋友，郑逍凡。”我硬着头皮介绍。
郑逍凡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我震惊的动作。
他伸出手，揽住了我的肩膀，把我往他怀里带了带。
他的动作很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周衍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原来你真的谈恋爱了。”他勉强笑了笑，“挺好的，祝福你们。”
“谢谢。”郑逍凡替我回答了，声音不大，但宣示主权的意味十足。
那个阿姨是个大嘴巴，看到这一幕，眼睛都亮了。
“哎哟，佳佳，这是你男朋友啊？长得真俊！什么时候能吃你们的喜酒呀？”
“王阿姨好。”我尴尬地打招呼。
我们又寒暄了几句，周衍和王阿姨就走了。
我赶紧从郑逍凡的怀里挣脱出来。
“你干嘛！”我压低声音，又羞又气。
“帮你解围。”他一脸坦然。
“我用不着！”
“是吗？”他挑了挑眉，“那刚才那个王阿姨，明天估计能把你的‘恋情’，传遍整个小区。
你希望她传的版本是，你跟男朋友在街上吵架，还是跟前男友藕断丝连？”
我：“……”
我竟然无法反驳。
他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
“回家吧。”他没再多说，转身就走。
我跟在他身后，心里乱成一团麻。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他总是能轻易地扰乱我的心绪，让我方寸大乱。
回到家，我妈正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等着我们。
看到我们进来，她立刻站了起来。
“你们俩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就……随便走了走。”我心虚地说。
“随便走走？”我妈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刚才在阳台上，都看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看见我和郑逍凡在楼下拉拉扯扯？还是看见了周衍？
“佳佳，你跟妈说实话，”我妈的表情很凝重，“你跟小郑，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啊。”
“还说没有！”我妈的音量提高了几分，“我都看见了！
你俩在楼下站了半天，一句话不说！后来那个男的是谁？是不是你大学那个学长？”
我大惊失色。
我妈怎么会知道周衍？
“是王阿姨告诉我的！她刚才买酱油回来，都跟我说了！
说看见你跟一个男的在楼下，小郑也在，气氛很不对劲！”
我：“……”
王阿姨，你真是我的“好”阿姨。
“妈，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我妈咄咄逼人，“佳佳，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周衍？你是不是脚踏两条船？”
“我没有！”我急得快哭了。
我求助地看向郑逍凡。
他一直沉默着，此刻却突然走上前来，站到了我和我妈中间。
“阿姨，您误会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我们没有吵架，只是在讨论一些事情。”
“至于您说的那个男人，他确实是佳佳的学长，偶遇而已。”
“佳佳心里只有我一个，她不是那种人。”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我的。
那眼神，坚定，坦然，不带一丝虚假。
我妈被他这番话说得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他说……佳佳心里只有我一个。
虽然明知道是演戏，但我的心，还是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真的？”我妈半信半疑。
“真的。”郑逍凡点了点头，然后，他当着我妈的面，牵起了我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很温暖，带着一层薄薄的茧。
“阿姨，您放心，我会对佳佳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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